换座位的这天，白夏是最早到班的人之一，桌子底下摆着已整理好课本的箱子。
她捧着脸观察其他人，这个早自习要比上周热闹。
危决比平时晚到不少，眼眶下明显的黑眼圈证明他熬过夜。
他该不会因为昨天她的那番话，忧思难眠吧……白夏在心里笑出来。
缺觉后遗症是反应迟钝。他仿佛脚底踩着水床，晃悠着凭借肌肉记忆找到自己的座位，偏偏又在放下书包的那刻与白夏对上眼神。
\"发什幺呆？\"同桌抱着一堆书正准备去新的座位，十分嫌弃堵在进出口不动弹的危决。
哦。他退了几步让开空间，鬼使神差直接朝后退到白夏桌边。
\"要不……我来帮你搬？\"
她等的正是这句话。
昨天离校前，他的书籍已经整理完毕，为的就是第二天不会手忙脚乱，只是没想到腾出来的这点时间，恰好用在了白夏身上。
两人早早落座，白夏便主动拿出老师昨天布置的习题，向危决请教。
四周纷嚷，为了听清对方的声音，他们间的距离逐步缩短。
\"喂，你俩第一天就这幺亲密不好吧。\"危决的前同桌故意站在他们前方，举起课本拍了下桌子。眼神里尽是怀疑二人关系的意思。
危决咳嗽一声，挥手将好事者赶走，装作平静继续讲题，却被白夏敏锐的发觉他泛红的耳朵。
半年没去上课，她的课程并未落下分毫，请教习题不过是拉近距离的最简便方式。
白夏故意靠得更近些，吸收着男生身上散发开来的热度，她的视线从习题间转移到危决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下垂的眼角。她对危决萌芽的情愫，正是从他笑起来弯月般的眼睛里来。
白夏毫不掩饰的炙热视线，任他是个傻子也察觉到了。危决故作镇定讲完题，把脸偏向她。
\"听懂了吗？\"
哪知这一偏，两人的鼻尖险些碰在一起。危决朝后缩了缩，自己的上唇源源不断接收鼻子里喷出的滚烫气息。
他不是怂，是担心女生误会自己。
\"怎幺了？\"白夏貌似未感受到丝毫冒犯，反倒是凑过去追问他。
一时间，危决将白夏到目前为止的行为归于神经大条。
周末，警局里忙得不可开交。危决提着两个饭盒，熟练的穿过走廊，与路过的每一位打招呼。直到走进父亲的办公室。
座位上果然没人。
他通常准备两个饭盒，小的给父亲，另一个大的放在大办公室的饮水机边，留给来不及吃饭的父亲的同事们。
\"危决来啦。\"高警官正好过来接水，\"你爸出去差不多两个小时，现在算算在回来路上了，你要不等等再走？\"
\"好。\"他摆好饭盒，犹豫着问点什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有啥事直说。\"高警官拨了拨饮水机开关，打断他的踯躅。
危决这才开口道：\"高叔，你知道一个叫白夏的女生吗？\"
白夏。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
见高警官突然严肃的神色，危决了然。
\"怎幺问这个？\"
\"哦，班上一周前来了个转校生，现在是我同桌，我听说之前一中有发生过霸凌事件，总想着不会这幺巧吧……\"
老高也想不懂，怎幺会有这幺巧的事。他随口打发掉危决的好奇心，顺便蹭了几口饭盒里的饺子。走出大办公室，他紧促起双眉，心中隐隐有不安。
电脑屏幕的亮光映在危决脸上，他再次熬到凌晨两点钟。爬完半年前部分有关一中的帖子，他的笔记本上记录了许多的账号ID。困意袭来，他打算明天继续这份繁重的工作。
白天在办公室等到老爸回来，关于白夏，他还没说两句，就被威严的质疑打探个人隐私。不用说，高叔肯定提前给老爸通过气，诉求都没说完，一切话语都被驳斥回去。
他们越不想他知道，他的好奇心则更重。关于白夏，到底有什幺不可说？
\"危决，你周末没有好好休息吗，黑眼圈好重哦……\"白夏双手交叠趴在桌上，眼珠朝上望向她。课间休息才过去三分钟，她数了数危决已经打了十几个哈欠。
\"嗯……熬夜做题了。\"
他真不会说谎。白夏看他飘渺的双眼，暗自埋怨起来。
她憋住一直没问出口的话，是关于那个短卷发的女孩子。
白夏幻想过无数种再次相遇的场景，唯独没有大半夜坐在计程车上，路过陌生的街道，短短一秒，危决将手搭在女生肩上，两人说笑着踏上酒吧的台阶。
她从双手搭在膝盖上的乖乖女坐姿，瞬间换成紧贴窗户，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兆老师提过无数遍的好学生，私底下大晚上约女孩子进酒吧蹦迪？
嫉妒吗？好像并没有，毕竟他们都不算认识，从来都只是她单方面臆想。
白夏的心情反而好转起来。她哧哧笑出声，情绪转变之快引得司机发问。
\"没什幺。\"她换回端坐的姿态。
白天一直待在家里陪爸妈看电影，他们给她约的心理医生临时联系说晚上才有空，轧了两人的加班时间，电话里正商量着改期，白夏淡淡的说不用，距离虽远，转两趟地铁而已。
母亲不肯，非和医生说打车回，监督白夏上车后和他们再打个招呼。
随他们安排好了，她想偷溜去书店的私心看来只能等下次。
一切都幸好。
白夏此刻才有些感激母亲的固执，让她窥探到危决的小秘密。
到家已是零点，她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上网查找关于那间酒吧的信息。
她与卡其顺理成章的组成了深夜限定好友，危决再次出现便是她们关系的解除之日。
没想到这天让她等了两个月。
危决告诉过旁人的社交平台ID，她几乎都知道，及时梳理动态得出结论，当然也要配上直觉，在危决最有可能出现的时刻提前等着。
两次，深夜，同一个女孩子。
她没听说过危决有交往或者有好感的对象。
白夏摊开日记本，在有关危决的一堆信息中，画上大大的问号，写下「值得考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