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折辱?”

“参见陛下。”

端庄平静的声音似乎熨帖的融入在清冷的月色中   ,轻轻扫过屏风后人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八月十五,中秋

这是一年里头月亮最耀眼的一天,它肆意挥洒着光辉,月色皎皎,似是让白日里最是亮堂的琉璃瓦也蒙上了一层模糊的霜色。

而大殿里头的亮堂一点不比外头少,烛火似乎要把这疏离的氛围灼透,妖娆的闪耀着光芒。

屏风后头传来阵阵水波起伏的声音,屋里也氤氲着水气,无一不昭示着里头的人正在沐浴。

八月十五,阖家团圆。

可今日的宫宴却没有家人的出席,自己孤零零的坐于高位,看着百官惬意的欢聚,心头的孤独更甚,散席后只想沉沉睡过去,他而偏偏这个时候把自己叫过来,是要看自己的笑话吗?

陆芒绡紧咬着下唇,规矩的半福着身子,没有一点差错。

“来给朕擦背。”

隔了一层屏风,这话里似乎也沾染了水气,显得有些柔软。

陆芒绡直起身子,有些诧异他居然没有在行礼上头磋磨自己,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后头已经没有了庇护。

“臣妾去唤人来。”

皇后的身份摆在这里,擦背这种事自然不用自己。

“怎幺?”

里头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过来,带着几分戏谑,“朕使唤不动皇后?”

陆芒绡脸上划过一丝愕然,这是要自己亲手服侍他?

里头的水波翻滚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寂静,显示着浴池的主人似乎心情不佳。

陆芒绡轻轻呼了口气,擡脚走了进去,浴池壁上斜靠着一个人,墨发随意撒落在肩上,手臂放在浴池岩边,平时锐利的眸子此刻舒服的眯着,水气弥漫蒸腾间,似乎眼角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周身的气势被收敛起来的人此时一副慵懒无害的样子,陆芒绡心底松了一口气,拿着一旁的毛巾,正要蹲下,却听见皇上带着水气的声音。

“皇后不怕把凤袍弄湿?”声音懒懒的,似乎只是一句好心的提醒。

今夜中秋晚宴,陆芒绡按照规格穿了这套凤袍,平时保存的小心得当,确实不能碰水。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若是脱了凤袍,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要发生什幺简直不言而喻。

陆芒绡一时捉摸不透皇帝的心思,平时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冷淡,若是真的想跟自己有点什幺,似乎也不必非要等到现在。

那这个提醒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心?

“要朕帮你脱?”

余锦纹的懒懒的睁开了眸子,打量的目光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女子盛装而来,与这里懒散的气氛格格不入,大红的凤袍如妖艳的火焰一般,几乎要灼伤人的眼,乌发精致妥帖的束起,九尾凤簪张扬于发间展翅,彰显这此人尊贵的身份,水气模糊了她清冷的小脸,平时淡漠的眸子似乎也水润了起来,不过此时似乎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余锦纹好笑地看着她,“真的要朕帮你?”

“臣,臣妾自己来。”陆芒绡下意思后退了一步,背过身去,心绪忍不住有几分杂乱。

此时若是离开或许来得及?陆芒绡心头划过一个极快的念头,脚也不自觉的想要擡起。

“你以为自己逃得了?”似乎看清了她的心思,余锦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声音带着隐约带了些不悦。

陆芒绡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似乎下定了决心。身份悬殊,无论怎样的挣扎都是徒劳。

凤袍繁琐难穿,亦是非常难解,陆芒绡认真的磋磨着一颗颗扣子,心里却杂七杂八,不知道该想些什幺。

余锦纹也不催促,似乎有着极大的耐心。

殿里只有偶尔传来蜡花爆裂的声音,衬得浅浅的呼吸声似乎清晰可闻。

陆芒绡把凤袍放在一旁,似乎有些局促,脚步也带了几分僵硬,还好余锦纹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幺面对眼前的场景。

像这样只着里衣在他面前,以前从未有过。

陆芒绡深深呼了一口气,拿起毛巾跪倒在皇帝旁边,却在手指触到他肩膀的那一刻突然被拉下水。

“哗啦”一声响把刚才有些尴尬的气氛破的一干二净,陆芒绡下意识闭上眼睛。

“皇后,你湿了。”

陆芒绡猛的睁开眼睛,手臂在刚才不自觉的时候环住了余锦纹的脖子,自己被整个抱在他怀里,看起来甚是亲密。

陆芒绡的脸瞬间红了。

“陛下!”

余锦纹低头,几乎要碰到她的唇,似乎可以尝到今晚上饮的果酒的味道,香甜醇厚,与眼前双颊酡红,眼角润着水气的人正相配。

陆芒绡的心跳的极快,她从来没有这幺亲密的和别人待在一起,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会对自己产生半点旖旎的想法。

此刻的情形完全超出自己的认知。

似乎心里头知道是怎幺回事,但是又觉得怎幺也不合常理。

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把上衣的扣子依次解开,陆芒绡这才慌了神,她紧攥着剩下的扣子,眉目已经带了怒气“陛下这是做什幺?”

陆芒绡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幺悲戚,

“祖父三朝元老一朝被辞,我的母族一夕湮灭,陛下还觉得不够畅快吗?”

大婚后,二人相敬如冰,陆芒绡知道他不可能让一个流着陆家血脉的嫡子出生,虽然疏离,但总算尊重。

皇后的体面虽然一点不曾少,但这份尊贵却完全不是因为皇帝的宠爱,而是指着陆家的地位,如今陆家倒了,皇帝便觉得这份尊重没有必要了?

陆芒绡浑身微微颤抖,“陛下何必折辱我!”

“折辱?”余锦纹眯了眯眸子,“陆家勾结党羽贪污受贿一手遮天欺上瞒下,朕念在他是三朝老臣已经法外开恩,准他回乡养老已属仁慈。”

“至于皇后,”手顺势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不得已看着自己,“皇后之位未褫,皇后之尊未夺,规格份例没有一毫不同,”余锦纹压低了声音,显出几分低沉的威严,“这也算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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