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吸着鼻子沉默着帮我打包,把各种她认为我需要的东西塞进行李箱里,过往的点点滴滴化作甜蜜的苦涩融在眼底,我差点也要哭出来。
我靠在旁边墙上呆呆的,也不一起动手或者说些什幺,她就帮我装了两大箱行李,同居以来分不清你我的日用品几乎都被她装进来。
“回你小家?”立好行李箱,她拨了一下刘海,头也不擡,低低问我去向。
我咬唇,最终还是摇摇头,说了楼下有人来接。
她一声不吭默了几秒,摘了眼镜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才去开门。我伸手去帮忙拿行李,她没让,推着两个行李箱抢先我一步走了出去。
我知道有些人从来不见前任,前任等同于死人。但我却和每一任前女友都保持良好的联系,逢年过节也会送一些问候。这或许是成熟的恋爱的形态。可对我而言,和太成熟太温柔的人谈恋爱就只有一点不好——分手总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我真是个人渣。
祝尔的车子已经停在楼下,前女友很固执地将行李放进SUV的后备箱才退到一旁。
我拉着她的手,最后和她用尽气力拥抱了一下。
“要好好的,有事要帮忙随时联系。还要记得把地址给我,好歹让我把毛衣织完寄给你。”
我笑了一下,满脸憋着哭,“知道了,喝咖啡少加糖精,在lab里泡着也要记得吃饭,胃溃疡可不是开玩笑的。”
“嗯,学校见。”
“学校见。”
祝尔乖巧安静地在车窗里看我们道别,前女友知道一些我和她之间的因缘,朝她点点头,就上楼了。
“你怎幺老穿这幺厚,像个毛球。”
为了让气氛缓解一些,我上车就嘲讽祝尔。
祝尔撇撇嘴,“被逼的。”
想也知道是被谁逼的。
“那她怎幺不干脆跟你出来,昨天检查也就你一个人去,大忙人不得空照顾自己搞大肚子的孕妇嘛?”
“本来我怀孕也不关她什幺事……”她在我盛满“呵呵”两字的凝视里发动车子,“就,最近忙呗,早晚见个面而已。”
“哦。”我哦她。
“哦。”她也圆了嘴哦我。
昨天,她跟我说完怀了孩子这件人生大事,某种陈年的发酵物在那一刻终于被开封,妇科等候室里,以我们为中心的方圆两米开始散发一股桃色酸臭味……
恋爱的酸臭味……
很难想象一个人对怀了别人孩子的alpha孕妇死灰复燃,甚至比起之前更加地想疼惜怜爱守候她。
想在晚上从背后抱着她,百般呵护地将掌心贴上她未显怀的肚皮轻揉,与她们一起入睡,而睁眼时她们还在怀里。
如果这是性癖,那我的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祝尔等我做常规检查,顺便也等车来接。等我出来,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保持暧昧的距离并排走出医院。那个人的车原来已经在停车场里了。
来接祝尔时也一如既往戴着墨镜,看见我有也瞧不出她惊不惊讶,毕竟那副墨镜半张脸大。
总有一天我要把她满柜子的墨镜碾成玻璃渣熬成汤亲手喂她喝下去。
她下车,不计前嫌地朝我点了个头。
“你好。”
“嗯,好。”她一来,我就觉得呛——焦味浓得发呛。
余光里看见祝尔在瞪她让她表现好点。说实话,看见她这幺多年明明得到了小猎豹的身体,连不知道几十几百升精液都持之以恒地终于有沧海一栗游进了小alpha的卵子,却还是没有得到她那一颗真心。
我还是挺爽的。
这时候如果我问她海滩BBQ快不快乐,什幺时候把肏我赊账的二十多次钱打来,就显得很小家子气了。
她今年快三十,穿着白裙,举手投足中更是熠熠生辉的美人风韵,长腿一迈都脚底生莲摇曳生姿,走过来给祝尔理衣服,理头发,递热水瓶,开车门,好生伺候她的姨太太……哦不,小姨。
祝尔好好一只身手敏捷的小动物现下成了一颗臃肿的毛线团,屎壳郎滚球一样被滚上了副驾驶。
“你现在住哪里?上哪所大学?”
我把手里那盒好吃的胡桃杯形饼往祝尔膝头搁,随口一问。
“老地方。”她指了指祝伊,“她把活动据点移到L市了,我大学是K大,离你们L大有半个多小时。”
“考不进L大?”我调侃她。
她皱脸,“考不进呗,我又不聪明。”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馋极了似地打开盒子拿了一块饼开始吃,吃相还是以前那个不拘小节样子,咬到最后一小块干脆直接丢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任凭祝伊给她系安全带。
怎幺感觉她在把祝尔当猪儿养……几年过去,除了嚣张的皮毛收敛圆润了些,还是这幺孩子气。
“好吃,你做的吗?”
“不是,导师的太太做了送我。”我摇头。
“哦,你是不是都上博士了。好玩吗?”
“是啊,过得还行。有意义但是也枯燥。”
“以后要当教授吗?”她又拿起一块,问地很纯真。
“应该吧,都读到这个程度了,我这种文科在外面也不好找工作。”
“那学校里人好吗?同学多吗?”
“挺好的,我们系没那幺多勾心斗角,同学都挺熟,偶尔还会跟其他系博士生周末组织无聊的活动,跨专业交流,开阔视角。”
“啊,那是不是博士生找对象都是内部消化啊,你们读书都要好多年呢。”
“很多是吧,交际圈就那幺大。”
“哦,那你,你有没,你想,你想结……?”祝尔开始红了脸结巴,又把一块饼堵嘴里欲盖弥彰。
“甜吗?”祝伊插进来轻轻问。我看她是酸了。
“我没结婚的打算。”于是我直截了当地回,“不那幺甜,孕妇吃也没关系的。”
气氛突然尴尬,我掏出磨损痕迹明显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打算告别。
腆着脸伫在这里干嘛。我现在过得顺风顺水,可不得体面一点,先走为敬。
“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的手机号还是以前那个,有机会可以联系聊聊天。觉得饼好吃下次我问问怎幺做然后给你带些。”
摁掉手机收起来,祝尔的视线黏着它一起进了我口袋里。
我要帮她关车门,她突然撑住探出身子,仿佛好几年前那样问了一句:“在家里上网课好无聊,要不要来我家做个伴?包吃包住……我好想你照顾。”
那我很想替你宝宝的另一个妈妈祝伊问一问,你是不是怀孕了脑袋激素失调,才问出这幺自私自利的修罗场问题。
“这……你……”我噎住。
祝尔将手贴在小腹,还在帮我和她自己再次厮混到一起找借口,深吸一口鼓起勇气喃喃:“三个人一起照顾,总比我们两个A照顾孩子妥当……她矫枉过正,我粗心大意……你还是教育学的博士!”
这是什幺破理由。
心理学博士难道就会看出你心里在想什幺?
她身后的祝伊沉默不语,在暗影里轮廓寂寥,望向另一边车窗外。多年独享最爱的祝尔且成功让她怀孕后,终究逃离不了这一幕——她到头来依然只是个配种的种马。
而我,一个在稳定关系中正要谈婚论嫁的略正常女人,居然三秒后厚颜无耻鬼使神差地接受了。
我们可都真活该。
有个梗叫什幺……?
阔太太!开门呐!我来你家送水了!
咳。
放弃条件优良的好女友去NTR两个alpha,这个beta真有一把刷子。
回过神来,祝尔已经将车停在那栋我熟悉的房子前。
“我不想爬楼梯,住到一楼去了,以前你那个房间。你也把行李拖进去吧?”
我瞅她,她下车抛着钥匙,做贼心虚地频频看我,因为不能提重物,就在车边瞎晃悠等我行动。
你这孕期小色胚,四舍五入不就是要我同床共寝吗?
晚上也要伺候色心蠢蠢欲动的黑皮健气翘臀贫乳alpha小孕妇?
我可以。
我真的很可以地一手拎了一个行李箱,推着就往屋子里走。
祝伊不在,路过那片沙滩时,我不由得感慨当晚的色彩鲜明,历历在目。
阴魂不散的焦味又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