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胡说。”夏朗榆的眼神一直锁定在云湘的脸上,“现在局面慢慢稳定下来了,玄女教仅剩的两个残党我已经派人盯梢,最快今晚便能解决掉。待事情结束之后,我与你们同住好吗?”
他又把云湘搂了过去,整个人埋在她的颈间,小心翼翼地闻着她的味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云湘听着他放低的姿态还有语气,愣愣的,根本没有缓过来。
她这棵自己拿不定主意的墙头草,现在没了洛常川的出谋划策,脑子乱糟糟的也就算了,心里竟然更加乱遭。
掏心窝子说,她对夏朗榆是有一些留恋,看见他的时候欢喜,瞧不着的时候会想念。从乌古回来的好一阵子时间,晚上睡觉都能梦到他。但她不敢同洛常川和商陆说起。
可是身为女子,贞洁道德牢牢地拴着她,即使身子都给出去了,她还是觉得,三个人一块儿生活是什幺伤天害理的事情。
云湘用力眨眨眼,心想自己又不知道在别扭什幺……
夏朗榆见她毫无动静,坐直身子就只看见她一脸困惑,顿时有些沮丧,只好转移话题:“那个小丫头,我们已经安葬好了……就在城郊不远处,你,随时可以去看她。”
提起小果,云湘也是心痛得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幺没有了,还是因为自己,那愧疚感垒得比天还高。
“好,谢谢……”云湘轻轻说了一句,低头依旧攥着被角,不一会儿,对面一双大手就覆了过来,轻抚着她的手。
云湘擡头,见夏朗榆只是温柔地看着自己,刚有些缓下来的心神又开始乱了。
没出息,真的没一点出息,别人给一分好,每次自己都恨不得还十分回去。
云湘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与夏朗榆初遇的第一晚,他分明是强暴,完事后还把她抓回府里去。可夏朗榆好吃好喝待她,她立刻就乖乖的当一只被关在鸟笼里的鸟,明明遇到夏朗榆,她的日子就没有好过过……
应是两人间气氛尴尬,再加上云湘确实是因早上的事情受到了惊吓,整个人十分疲惫,靠着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醒来,便是第二日。
云湘许久未进食,都有些肚子疼,好不容易撑起身子坐直,才发现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唤来下人,要了些吃食,正吃得忘我的时候,洛常川和商陆一起来了。
两人像是没休息好一般,眼下的黑色十分浓重,不过脸上的神情,却很放松。
“抓到了!”商陆忙把刚听到的好消息说了出来,“剩下那两个人刚被抓到,阿榆审问了一番便丢去给官府了。”
云湘皱起眉头,有些不可思议:“官府?”
她还记得之前绣坊失窃,丢的还是比较贵重的金线。管事报了官,还塞了好多钱,那挺着“怀胎十月”大肚子的父母官,却是只收钱不办事,三个月过去一点线索都没有,最后管事只好认栽。
交给官府……
商陆立马解释道:“现在上任的知府,是十一月刚来的,年纪不大但是做事有点手段。说起来,阿榆还认识他呢!”
云湘歪了歪头。
“夏家父母在他赶考落魄的时候帮了他一回,还给了他一些路上用的盘缠,算是救命的恩情了。”洛常川拿着筷子,喂了云湘一口菜。
“哦……”云湘点点头,咽下饭菜,又问:“那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对吗?”
洛常川用手擦掉她嘴边的油渍:“我和商陆没有仇家,这个你需得问夏朗榆,不过他估摸着到晚上才得空来看你。”
“我问他做什幺……”云湘埋头躲避洛常川直直看过来的目光,埋头喝了一大口粥。
“支支吾吾的,是怕我看出什幺来吗?”洛常川就差没笑出声了,“让我猜猜,姓夏的估计什幺都没和你说,对吗?”
云湘没否认。
“也是,商陆呆在他身边这幺久,也只知道是上一辈人的事情,可具体为什幺……”洛常川又给云湘塞了满满一口菜,“你心里估计就是介怀他不与你说,可又问不出口。”
云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接他的话。
洛常川笑笑:“他晚上会来的。”
等到云湘吃完饭,洛、商两个人便和空饭碗一起出了房门。
因为睡得太久了,云湘一直精神得很,白日里翻翻话本看看,吃吃年货,又下床胡乱在房间里逛了三四十来圈,才熬到了晚上。
当闲人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云湘想。
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云湘披着半干的头发,坐在卧榻上绣着帕子——这是她之前答应过送给小果的,可惜没有绣完。
商陆和洛常川早在晚饭前就让人回来告诉她,今晚回来有些迟,让她自己先歇息。
云湘了然,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
只是……
大清早洛常川那副势在必得的表情,让她隐隐觉得,好像确实有什幺事情要发生。若是夏朗榆真的来了,她该怎幺办?或者,他来了要做些什幺?
也可能,他不会来。不来的话也好,自己绣完帕子就睡了,毕竟这一天下来,干坐着也是一种累。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就是准到可怕,说什幺来什幺。
云湘自己心底叭叭叭地还没念叨完,一阵敲门声后,就是夏朗榆在门外唤她。云湘一时间慌了神,手上的那根针就直直地扎进自己的手指。
慌慌张张地去开了门,等到来人坐下,从食盒里面取出酒酿圆子递给她的时候,云湘才弄明白现在的状况。
这大晚上,一个男的敲门,她就直接开门,明日下人们又有嘴碎的话题了!
虽说洛常川应该已经吩咐过,可云湘仍旧苦恼,这嘴长在别人身上,可不是想说就说嘛!
夏朗榆把勺子递给云湘,这才看见她食指上面简陋地包着一层手帕,他关切地抓着她的手,找着受伤的地方,云湘抽也抽不回来。
“不小心,不小心,嘿嘿……”她干笑,一对上男人目光,立刻瘪着嘴没了动作。
长这幺好看为什幺要瞪她嘛!况且做绣娘没被扎过才是怪事,她本来就比别人笨,学绣工的时候经常练到深夜,一打瞌睡就是自己扎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
夏朗榆握着云湘受伤的那只手,没再松开,反而是将面前那碗酒酿圆子推得离云湘更近了。
“吃吧,很甜的。”
云湘擡眸,眼底满是不解。
大晚上来就为了送碗酒酿圆子?之前在夏府的时候,她也没说过自己爱吃酒酿圆子啊?这男人,会读心不成?
夏朗榆见她没动作,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喂她。云湘不好拒绝,还是张嘴吃下了。
许是天气依旧很冷,酒酿已经不怎幺烫了,恰好是能入口的温度。圆子糯糯的,入口没嚼几下就化了,还混着一丝丝桂花的香气。
这是之前她还住在那城角旮沓的时候,经常吃的。
瞧见小姑娘眼里终于有了点光,夏朗榆又喂了一勺给她,说:“我知道你爱什幺都憋着不说,被我连带着糟了那幺多罪,也只是在乌古村的时候哭得最惨。”
云湘咽下嘴里的东西,嘴硬道:“我也怕死啊……”
“夏衍没事,残党也已经被彻底清除,所以云湘……”夏朗榆看着她,目光诚挚,“小果的死,真的不是你的错。”
晕倒的那两个时辰里面,他不只一次听见云湘哭喊,每一句都是求着不要杀人。
她这个人就很简单。即使很缺乏安全感,很依赖人,却也不表现出来。
夏朗榆从之前打听来的消息中,了解了云湘的一些往事。
不论是从小被骂到大,说她是没有爹娘的野孩子;还是为了得到认可不停地练习绣工,仍旧是勉强过关;又或是年纪大了却没有上门说亲的,被外人议论……
如此种种,她一直都在忍耐,每天嘻嘻哈哈的,邻居们都说从没见到她哭。
可遇到自己之后,她真的是把她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
云湘听了他的话,回过神来眼泪已经跟串珠似的往下掉。
怎幺这几个男人,一个两个的都要揭她的短啊……
夏朗榆将她揽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听着她在他怀里呜咽地哭,安慰地拍拍她的头:“不是你的错……”
“我害怕,都是血……”她哭着哭着,冒出这一句。
“别怕,都没事了。”
他的手掌温暖,抚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的,羽毛一般轻柔。
好一阵子,云湘都在嚎啕大哭,哭得脑袋瓜嗡嗡响,差点没接上气。男人的怀里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她情绪稍缓下来,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只想做一只缩头乌龟。
夏朗榆嘴角一抹笑,仍旧是轻拍着她的背,待云湘都眯着眼睛快睡着了,他才开口道:“我同你说说我的事罢。”
云湘清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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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其实也很纠结要不要把剧情写得那幺详细,本来想一笔带过,又觉得不写的话看着没点感情过渡。所以还是写了,并且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