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俯下身,眸子往上,看向他因为愧疚而半垂下去的脸。
她看见他的眸子紧紧闭着,在心疼。
江雾从地上拿起撑着身子的手,捧住他的脸,冰冰的,却有一丝温热划过指尖。
“别乱想,尤祂。我没事。”
她看不见冰层的外面又厚了几层,厚到即使这样干净的冰,都无法让外面的目光穿透进来。
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现在正是时候。
她说:“你知道我现在有预言异能的。其实我预知到了这一幕,是你救了我。就像这样用冰来保护我。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
尤祂的眼睛颤了颤。眉头也跟着动了。
另一边的艾里奥一直注意着这边发生的事,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个丧尸将她的背抓到血肉模糊。强大的共情能力让那种痛苦直击他的身体和灵魂,他心下一怔,惴惴不安地祈祷着众人的平安。
陆时旧的雷持续不断地劈下来,这是江雾用过的招式,他看了一次就学会了,而且强度比她的更大。
只是他没有江雾那样强大的异能调动力,所以等丧尸都快被清理完的时候,他也强撑着最后的意志靠在了车上,下一刻,就吐出一股血来。
血腥味吸引着不远处的丧尸,他们发了疯的向他攻击,宋析蒙还在对付眼前的丧尸,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陆时旧看着向自己击过来的异能,便知道自己要完了。
其实刚才如果不用那一招,要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只是他还是试了,没想到反噬会这幺大。
刚闭上眼睛,耳边有风声响起。
然后是一股强大的气流。
他睁眼,发现自己被一个椭圆的气旋包裹着,快速旋转的气旋像一个强大的盾牌一样挡住了所有的物理异能,还将向他袭来的丧尸远远弹开。
.......这是——风。
战局将定,伊登用枪打死了车旁的几个丧尸,然后带着艾里奥来到了冰屋之外。
此时它比刚形成的时候要大很多。
江雾刚想用异能恢复身体,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她看了一眼尤祂,冰屋便在一瞬间消失,留下空气中被阳光照得闪烁的冰晶。
艾里奥先走了进来,他蹲在江雾身旁,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平静的眸子里难得出现了些波澜。
“可以把你的手交给我吗?”他开口问她,声音异常亲和。
江雾不知道他要干什幺,但还是点点头,将一只手伸回来递给他,另一只手则依旧安慰般地握着尤祂。
艾里奥沉静一刻,他突然擡眸看向尤祂,平和的眸子微微动了动:“你似乎很悲伤......”
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她。
他回神,感受她身体的真实疼痛,在精神世界里亲身经历一次那蚀骨的疼,他却只是轻轻皱着眉头,然后有条不紊地向伊登传达着。
他们两个像是合作了很久,伊登很快就能读懂艾里奥的话,然后用异能治愈她的伤。
这种感觉比她自己使用治愈更奇妙。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身侧因为冰冷而微微发颤,然后下一刻她身体的那一处就变得暖和一些;再是因为伤口愈合时泛起的痒意,也在下一刻被压制。
他仿佛在她的神经里游离,任何一点细小的涟漪都能被他捕捉,然后他将它们修改成最舒适的状态,再重新传给她的大脑。
她突然对他的异能很好奇,擡眸去看他,与此同时,艾里奥仿佛想早已知道她的想法,也将目光对上了她。
她就这样看见他淡绿色的眸子。
和她第一次的印象一样——那里装着悲悯,还有让人羞于继续窥探的圣洁。
他的眸子一动,随后又垂下来,用长而密的睫毛将目光里的东西挡住,“很快就好了。”
如他所说,她的伤很快就恢复,没有一点疼。但是衣服也破碎了,恢复不了。
光滑白嫩的背让艾里奥在看到的下一秒就闭上眼睛别开了目光。
江雾知道他在避开什幺,用金属在光裸的背后形成薄薄的银衣。她松开放在艾里奥手中的手,轻轻道谢,对艾里奥和伊登。
在艾里奥眼中,她应该只会金属异能,他们治好她,她就不用在他们面前暴露第二种能力。
艾里奥只是微微躬身,然后就注意到了另一边的陆时旧。
他赶过去,同样的做法,治好陆时旧的内伤。
只是他异能调动过度,身体有些损伤,无法靠异能完全治愈,只能在异能的辅助下慢慢恢复。
江雾想要走过去,注意到两人还牵着的手。她去看尤祂,他的头依旧是低低的。
先是她,现在又是陆时旧,她已经想象到他会如何的自我责备,如何陷入愧疚的漩涡里。
“尤祂,别乱想,我们都很好。”
这是她第三次说这句话。
纵使不能帮他钻出牛角尖,也能像一束光一样照亮一刻落入深渊的人。
众人围到陆时旧身边,他的伤治好了,开口第一句却是问江雾还好吗。
江雾点点头。
其实他明明知道,她有治愈异能在,就不会出问题。可是在那个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就去保护她,甚至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硬撑着驱动异能。
他甚至现在的目光还瞥在她衣服周围的血迹上。她看起来那样瘦弱,会不会承受不住那些疼。
陆时旧和艾里奥他们道完谢,想起刚才那道气旋,刚把目光看向车门,就发现纪迟爪扶手小心翼翼地踩着台阶从高高的车门上走下来。
他小跑两步到了他面前,脸蛋红红的,先伸手握住江雾,眼里含着泪,问哥哥和江雾姐姐怎幺样了。
陆时旧终究是顿了顿,没有开口问他的异能是怎幺回事。
几人清理了地上的晶核,一场战斗下来,这里几乎聚集了一个城镇的丧尸晶核。收获颇丰,但不是所有人都为此高兴。
江雾发现尤祂愣在车旁,走过去,尤祂看见她,眼神格外坚定,她知道他想说什幺。
“我该离开......”
“你不应该。”她说得比他更加坚定。
尤祂攥紧手,他比她高一个头,垂下来看她的时候,眸子里的悲伤能清晰地落入她的眼中。
“你也看到了,有我在身边,什幺意外都会发生。反正我们也不过就认识这几天,现在分开,不会用多久你们就会忘掉我了。”
“不能。”
这句是肯定。命令的语气。
“江雾!”又一次直呼其名。
他还想说什幺,想质问什幺,最终都被咽下吞进肚腹。他不再说别的了,他知道江雾明白他要表达的东西,所以他的语气平静下来,只说:“你管不了我。”
的确,他想什幺时候走就什幺时候走。没有人能管他。
“你不觉得你很傻吗?”她突然说。
尤祂擡起头来,眼睛里终于多了些别的情绪。
“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去世了。在丧尸刚爆发的时候,父亲也遇难了。后来,你看到了,莫妮卡,谢些逸他们——我从小到大的朋友,都为了我而死。”她说着,那些往事也涌上来浇得她快要窒息,但是她还是要说:“比起你,你不觉得其实我更像个灾星幺?”
“既然你觉得不想靠近我的原因是这个,那其实有一种更好的解决方法。”
她对上他的眸,“我离开。”
反正她的异能足够她一个人在末世里活下来,那她走就好。
他愣了愣,这次声音变得毫无底气:“你不可以.....”
“那你为什幺可以?”她说,“尤祂,末世本来就是一场意外。你把这幺多不合理的巧合强加在自己的身上,那现在幸存在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应该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可悲,因为我们是踩着所有人的尸体才得以幸免,所以我们就不配继续过好余生吗?”
他觉得她在诡辩,在偷换概念。
可他偏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这些东西,他脑子很乱,像被绳子紧紧束缚住,没有一处能让他钻出来喘息片刻。
他还来不及理清思路去反驳她,江雾便继续说:“莫妮卡除了预言,还会占卜。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带来不幸的人,她怎幺会不知道,怎幺还会靠近你,让你进到队伍里,拿所有队友的命开玩笑?”
这句话,在一瞬间,击溃了他将要说出的所有反驳的论调。
一直以来都固执坚信着东西像一个高大的围墙,他不愿意踏出墙外,但是现在,墙裂了一条缝。
江雾其实很想抱一抱他。
看见他这个样子,总让她想到刚知道队友遭遇不幸时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她还有哥哥。而尤祂,一直以来都只是他一个人在硬撑。
所以她真的抱住他了。
这时才发现他在轻微地颤抖,不断地深深呼吸,心就在她耳畔正下方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
“尤祂,试一试吧。”她拍拍他的背,耐心地安抚着他的情绪:“如果末世不结束,你在或是不在,结果都一样。”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幺莫妮卡他们在预知到那样的结局时也毅然决然,没有去改变,而是顺着预言的方向,将她一个人推向更高的一层。
任由末世发展下去,没有一个会幸免。
可是在这当中人能做的东西还有很多。
不遗余力,甚至以生命为代价,去守护亲情、友情,亦或是爱情。
——
看评论应该确定写哥哥的番外了。其实现在写哥哥的番外很难,他目前出场交代的信息太少,如果完全架空写没有意义,顺着剧情来信息又不够,透露剧情的话更是不可以。但是我还是尽量试一试,把肉写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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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评论里很好的问题都想激情作答,整个一个剧透狂魔,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