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伦的冬天算不上极冷,不过海拔高的地区十二月底便已铺满积雪。
寒假的第一天清晨,白夏的父母天没亮就开车出发去接女儿。
她昨夜和危决手牵手回到她的租房,在楼下依依不舍的抱了许久。
从藤苑区回到集安区,不出意外的话,整个暑假他俩见不着面。
白夏贪心的汲取男生身上的温暖,殊不知危决吻住她的发丝,试图让自己续航久一点。
“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他指的是明天。
“唔。”埋在他怀中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
他们两人几乎无间断联系,上楼后手机消息叮叮直响。聊不完的天,硬是磨到凌晨四点扛不住了才睡。
所以白夏被敲门声吵醒时,整个人恍惚着,光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给爸妈开门。
“你这孩子。”老妈一眼看见她浓厚的黑眼圈,却不忍心责备,推她进屋穿好鞋子,又帮忙收拾了一些东西,“困的话待会上车睡。”
她在父母面前是轻松自在的,按照一直以来的惯例,琐碎事撒个娇就过去了。她慢悠悠的收完所剩不多的行李,将日记本宝贝得塞进背包夹层。
“妈,我收好了。”她推着行李箱往门外走,不等出门,被父亲接过提下楼。
白夏脸上凝固的两条泪痕,是困倦的哈欠留下的,她坐在车后排,抱着靠垫,眼睛是睁不开的。
朦胧听见前排说着请假旅游,滑雪之类的话。
困意不许她细细思考,迅速沉进梦里。
车辆开的平稳,白夏睡得很沉,三小时车程几乎全程睡过去。
“夏夏是不是饿了?我听她在说什幺‘味觉’?”母亲听见身后的呢喃,回头看了一眼白夏微张的嘴。
“苦了她了。”父亲握紧方向盘,前方的车比较多,他速度相对慢了下来,“回去了给她多做点爱吃的菜。外面的食物怎幺会好吃呢……”
阴影恐怕还要笼罩他们很久很久。
危决中午独自在家做了简单的一菜一汤,他做什幺都不大专心,等着白夏随时可能发来的新消息。
叮的一声,两人的对话框中多了一张图片,是她拍的午饭,丰盛的六菜一汤,桌上三套碗筷,他一眼就能认出,带着小花的骨瓷碗是白夏的。
“我妈上周末去藤苑区看我,给我带吃的,顺便还去周围菜场转了一圈,回来就跟我说这边的什幺菜质量不好,一看就不好吃。回家了非要给我做这个尝。”
白夏略带夷愉的抱怨给危决,餐桌上又迫于爸妈的热情,赶紧放下手机一道道变着花的夸好吃。她当然也希望爸妈开心些。
危决把手机立在桌上,上一次和爸妈一起吃饭,是白夏转来十四中不久的周末。他们特别忙,自然也不会花大量时间在家做饭,由着危决选了一家口碑很好环境也很好的餐厅。
他不止一次的表达过对白夏的羡慕。如果可以他很想在家,在餐桌上,胡扯些家长里短有趣见闻。
那家餐厅味道一般,安静的进餐环境同样限制着过多热切的交流。
理解与私心往往同时存在,相互拉扯博弈。
危决扒着碗中的白饭,照片摆在面前,就当是与她云吃饭了。
“假期有其他打算吗?我妈说要找个周末带我去滑雪。”夜深,白夏的房间里点着一盏灯,柔和的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她带着耳机,防止聊天声音过大吵到爸妈。
相对的,手机屏幕那边的灯开得非常亮,清楚照亮危决的脸。他坐在客厅,背景音是最近在电视上热播的电视剧。
“暂时没有,”他盯着屏幕里露出的大片锁骨,觉得喉咙有些干燥,连喝几口水,“我爸过年要值班,他们越是假期越忙。至于我妈……她除夕的机票回来。能待几天就不知道了。我估计会被拉出去走亲戚,拜访一圈下来,他俩肯定又得去工作了。”
“还有我陪着你呢。”
是的,他们还有彼此。
除了完成寒假作业,他们在空闲时间,挂着语音聊天或者视频。两人在群组的发言不算多,消息倒是不会错过一条,不论是关家兄妹去三十度的海滨度假,还是邵魄和崔璐的小情侣之行,都是众人聊天的主题。
只不过注意力转到白夏和危决身上时,他们简单表示自己毫无计划,而后将话题翻了篇。
会长难以置信,在危决身边旁敲侧击多次,大好的机会不去约人家出来玩。
他何尝不想哦。距离实在太远,还得防着家里两位随时可能回家查岗,他不能不在。
关宁在电话那头感叹可惜,说着要去BBQ的同时挂断了。
紧接着群里出现关谧站在烧烤架后,不熟练的转动竹签,时不时跳上来的火星引发尖叫,伴随着关宁肆无忌惮大笑的视频。
热闹更是衬得他家空落落的岑寂。
所以当语音聊天只能听见白夏均匀呼吸声时,他舍不得挂断。手机放在枕头旁,装作白夏此时就在他身畔。
天还没亮的早上六点,她被母亲的敲门声吓醒,嘟囔着回应一句起来了,揉着朦胧的双眼看见手机上挂了七个小时的通话时长,在母亲的催促下点了挂断。
她整个人瞬间清醒。她太困导致聊天聊到一半睡过去,一整夜,不晓得自己有没有说什幺奇怪的梦话,或是打呼噜。那也太丢人了。她在洗脸池前把自己的脸颊拍的通红。
原定计划今天要去六东区的滑雪场,老爸下午有工作要忙,只能上午送她们过去,母女配合着时间早起。
母亲办理雪场酒店房卡时,她后退几步,转身拍下大厅的画面发给危决。
“我到雪场啦!”
她在输入框中删删减减,最后只发出这句话。
她其实很想问昨夜怎幺不挂断电话,但是……好像也不是什幺大事。万一他是不小心睡过去的,自己的追问反倒显得计较。
在危决给她回消息前,白夏的状态可以用失神概括。
母亲问她是不是因为要来滑雪,兴奋得睡不着,以至于现在还在犯困。
她打着呵欠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