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今年过年早,回Z城吗?”谭子铭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呢喃地问了声。

“唔~”苑姈摇摇头,“自从婆婆去世后,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去过了。”

“对不起!”放在她腰腹的大手有意无意地紧了紧,“那这次一起?就当是陪我好吗?”

“不行呢!”她把玩着他的手指,解释道:“年25细佬乔迁新居,他邀我一起过年。你不知道,在这世界上,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稍作停顿后,她又补充一句:“他人在北城。”

北城距离S市,即使是自驾,全程走高速也要花上3个多小时。

谭子铭默默地等待着,苑姈却没有开口邀请他。假如说一丁点儿也不失落,那肯定是骗人的。

“你们医院给你放几天假啊?”

“一个礼拜不敢奢求,三四天肯定是有的,具体还不清楚。”

“你家里人不都在这儿吗?为什幺还要回去呢?”

印象中,高中时期,谭父谭母就把谭子铭一个人留在Z城念书。夫妻俩则在毗邻的S市做生意,逢周五傍晚,都有来自外地牌的不同豪华轿车接他回家团聚。

据传,高二升高三那年暑假,父母本有心让他转学的,又担心个性内敛的他难以适应新环境,加上他所在的中学是那个小县城里最好的学校。考上清华北大的虽不多,但年年都有两三百个学生是能上211和985名校的。以小谭的成绩,择华南地区最好的大学,应该不成问题,因此才最终作罢。

固然,真要深究起个中原因来,恐怕只有谭子铭本人才心知肚明了。

当年,无意中从司机的口中得知谭启立与叶红梅在未与他商讨的情况下,就擅自忙着联系新学校。深知爹妈脾气的少年,尤其是母亲的执拗,谭子铭假装乖乖服从。可每一次回去,他都各种不适,有一回还因为拉肚子差点虚脱。几次之后,心疼儿子的谭母以为是他初上高三,压力过大的原因,外加对新生活的无形恐惧才有一系列的不良反应,权衡再三,她选择了让步。

然而,事实上却是:当初谭家少男初长成,情窦初开,爱上了一个女孩儿。若干年过去的今日,那个长大了的少女正窝在他的怀里。

“我妈他们每年春节都要回Z城,她平时对我没要求,但过年一定得回去,哪怕只是一同吃上一顿饭。哦对了,大年初二,高三同学聚会,我本来还想着和你一块儿去的。”

高中同学群,是他俩刚重逢那会儿,谭子铭把苑姈拉进去的。这个举动让死气沉沉的微信群顿时炸开了锅。面对一堆八卦围攻,俩人口供一致地否认、轻描淡写地回应。当事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吃瓜群众们噤了声。

想想也对!谭子铭论皮囊、身材、家世与前途皆优等;而苑姈的资质太过平凡,丢在茫茫人海中只会被瞬间淹没,长得虽称得上漂亮,却没到班花校花的级别。

看吧!普通人的心里就是这般扭曲。往往不愿接受一个和自己一样平平无奇的同类,被优秀的物种爱上的故事。至于祝福嘛?那就更加谈不上了。只要不是亲眼所见就不能为实!然后再自欺欺人地对此做一番合理分析。

临近年关,群里又开始热闹起来,大家伙聊的大多还是聚会事宜。苑姈嫌烦,索性屏蔽了群消息。

“下次呗!”她笑得挤眉弄眼,浅浅的小梨涡才现形凑热闹。

“那改天约我同事吃个饭?我们有几个人是同时进医院实习,并且一起留下来的。”

“好啊!你安排,我听你的。”见她点头,谭子铭的心头才顺了些。

“你饿了没?想吃什幺早餐,我给你做。”

苑姈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穿上拖鞋挪到冰箱边上,“饺子可以不?”

“速冻的吗?”谭医生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扭头看向她。

“不然呢?我又不会包。”

“行!不过以后还是少吃、也少买速食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元旦第二天,谭子铭回医院开工。还在休假的苑姈想起吴松柏的建议,午睡后就出门前往师大的继续教育处咨询。

先后问了当班的门卫以及过路的两三个学生,才在倘大的校园里,找到一处低调隐匿在大榕树下的青色玻璃楼的低矮建筑。

“春季课程要到3月份才正式启动。同学若是今天报名的话,这学期的学费立即减免500块,只要缴纳5000整就行了。另外,你是高中学历,本科的话要三年六学期。分学期缴费,一共32500元,一次缴清就只需三万块。”

假期值班的,是年轻的学院辅导员。她一边说,一边拿起计算器,“啪啪啪”地在上面按着数字和符号。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苑姈便没过多犹豫,刷卡缴了第一学年的学费和书杂费。

银联机的流水单一出来,银行的“余额提醒”短信也同时到货。看着上面的数字,她有些惆怅地轻叹了一口气。

由于工资不高的缘故,这些年来的苑姈并无多少积蓄。再者,和蒋卓同居那几年,他总是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衣食住行等方面大多是她在负责。

“这是你的收费单,请妥善保管。另外,开学前一个礼拜,会有班主任联系你,到时候请留意接听手机或接收信息。”

走出师大的校门,苑姈又在周边晃悠了一圈。经过某外语培训机构的门口,有人给她派了张传单。她走出去没几米又绕了回来,擡脚入内,前台课程顾问热情地接待了她。

“靓女,我们年后会有适合你的商务英语中级班。顺利的话,最快元宵节一过就开班。关于授课老师,您大可放心,她可是我们中心的金牌教师,中大英文系毕业的,有好几年的教学经验。”

“嗯。”苑姈环顾四周,不经意地应了声。

见她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机灵的销售人员又立即转变话术,“要不您留一下联系方式吧?到时开了班,让您免费试听一次,合适再报名,您觉得如何?”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好,那麻烦您届时提前一两天通知我。”

“没问题!请您存一下我们的座机号码吧!毕竟现在的骚扰电话实在是太多了,我怕您忙起来没接到就错过了。”

医院里。

“谭医生,明早安排给这周做手术的患者们再检查一下身体,要特别留意因小细胞肺癌动手术的13床病人。另外,请杨医生今晚务必密切观察昨天入院的沈骏,各项炎症数值一旦降低,第一时间告知,优先安排他的手术。”

“明白,主任。”

交班完毕的谭子铭回到办公室,脱下白大褂再换上呢大衣。

“阿铭,这几天有空吗?新年了,齐佳提议大家出来聚个餐。别忘了带上女朋友!”张扬拍拍他的肩。咧嘴一笑。

毕业后步入社会的人们各散东西,这一批医学生并肩作战几年,出于对医学的热爱与奉献精神的初衷,倒也难得地维系着志同道合的关系。

齐佳不是医护人员,但她生性活泼、爱热闹。在市政府宣传办工作,和人打交道惯了,每一年都会组织几次属于他们那个小圈子的活动。

“得啊!你们把时间地点都订好了再告诉我。”

“那佳欣呢?要不要叫上她啊?”

“叫吧!反正来不来是她的事。”

“你也不怕尴尬。”张扬埋汰一声。

“尴尬?谁尴尬?我和她之间可清清白白的,什幺事也没有!你别乱造谣。”

苑姈刚寻思着晚餐怎幺解决时,就接到了谭子铭的语音电话。

“BB你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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