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让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因用脑过度而猝死,每天坐冷板凳,四肢都快退化。
拿到手机第一时间打开微信,置顶只有别韵,不用翻消息列表。
两条未读:
“专心备赛,听老师话。”
“我等你。”
无言而笑,一扫疲惫。
没回消息,准备突击,直接杀到别韵面前给她惊喜。
在回程车上无聊翻开朋友圈,结果没看几条清一色的转载视频———
淳于让顺手点开,没几秒就炸毛。
他捏紧手机,脸色不善。
这要怪德育的一个不良地下组织。
近几年短视频盛行,学生会宣传部也做了个公众账号,平时就发一些学校宣传内容。
因为几次的升旗手青春养颜,点击率也算个不大不小的网红。
不知道那节体育课,谁在周云青背着别韵横穿操场时,多手拍了下来。
看角度应该是从二楼录的像,阳光照射下颇有一股校园剧男女主的感觉。
没想到这条被送上了热门,浏览量直线增长。评论下简直泛滥成灾,直嗑cp,带无数人回忆青春羡慕校园,最后还上升到热门话题“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因为穿插在一个名叫“德育校园角落的日常”短片中,不是单段视频。也并未引起对学校的不良反响,相反还一涨德育热度,挖出这个高中的高质量名校升学率。
所以校方也对这青春懵懂的少男少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对于淳于让怎幺能算好事?
他是如此熟悉别韵的身体,即使镜头拉远又不停抖动,可他怎幺会认不出?
她双手搭在周云青的肩上,头靠在他后颈。
人本来就不高,又是这样稀奇的温顺模样,怎幺可能不引人保护欲?
周云青比高一更高些,模样俊俏又显慌张。
男孩子在十几岁简直是春笋一样的生长姿态,稍微不注意他就迅速冒尖。
反正两人任凭谁看都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淳于让给跟群里发消息:“那学校视频什幺情况?”
没几分钟何屿山回“诶呦喂,我们淳公子出狱啦?”肯定又没听课,上课偷摸手机。
“你说那上热门的啊?还能什幺情况,一群女的花痴呗。”
“周云青这回总算抱的美人归咯。”
婆婆妈妈,就你嘴欠!
淳于让盯着最后一条消息,心情烦躁极了。
他随手揉了两把头发,问“师傅我们还有多久到啊?”语气焦急。
“不堵车的话还有15分钟。”
严似锦车上不忘记背题,这时候倒抽空看他“赶着去约会啊?”
“管得着吗你!”没好气,谁让你撞枪口上。
淳于让双手抱胸,转个背,一脸“今天谁惹老子,老子就灭谁”的态度。
车还没停稳,淳于让打开门疾步向前。
刹车的后坐力一下还晃得严似锦心颤,就看见淳于让走了两步跑了起来。
路过校门被门卫拦住,不知道手舞足蹈比划着什幺,背影都能看出着急。
回想刚刚他看的短片:操场上一个男生背着一个女生。
藏不住捏紧手机的泛白指尖,脸色一沉的阴冷神色。
她低头一笑,原来你也没有如梦以偿。
淳于让刚进校门就看见乌央乌央的一片。
他们食堂在学校大门广场前侧,这时候是用餐时间,整个广场都是人。
叫他怎幺找?
他准备去她班上蹲人,跑着路过文化走廊的时候就这幺天意安排的撞见了别韵。
这个走廊算是小路,一般很少人走这里,在食堂回教学楼之间,综合楼的背后。
当时学校也拿这块荒地很是犯愁,被学生建议不如建个文化走廊,贴些每月优秀书法绘画作品啥的,领导视察也有美观性。
别韵坐在走廊下的乘凉椅上,她应该才吃完饭,不知道是不是又挑食喝水撑饱的。双手撑在两侧,双腿交叉,好一副休闲模样。
淳于让气不打一出来,我在这都气成什幺样儿了?你搁着度假呢大小姐?
他走进,双手抱胸,一脸“我看你要装到什幺时候”。
别韵擡头,光线被挡住。
她朝他笑了。
几天没见,他黑眼圈重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没睡好。
身上还斜挎着一个大的筒包,应该是行李还没放下就回了学校。
衣服松松垮垮,喘气频率像是刚跑完半马。
“你回来啦?”她居然乐得出来,还拍拍她身边的长椅,邀请他坐下。
淳于让没坐。他势必要把今日谈话提高一个等级。太容易被她拿捏,站起来有助于血液循环有助于他理性思考,不能再被她一瞥一笑蒙混过关!
“你没什幺想跟我解释的吗?”音色冰冷,像是触碰金属的质感。
“嗯...”别韵顿了顿“想你了。”
淳于让看着阳光下她坦诚的神色,浅色的瞳孔,鼻翼两侧隐约的几粒淡色雀斑。
stop!争气一点!
“你别给我搞这套。”他撇开脸,双手环胸,“那视频里怎幺回事!”没骨气,还是他先开口质问。
别韵当然知道他在说什幺,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
她没回,伸手往上扯了扯裤子,裤脚被拉到小腿处,露出裹着绷带的脚踝。
暴露在空气里,淳于让闻到一阵刺鼻的药味。
那天过后宋英诗还是带她去了医院,的确没伤到骨头,不过韧带被拉伤,需要打几天绷带。
“这怎幺回事?!”他思绪被中断,那些攀上墙的绿枝现在算什幺,哪有她重要?
“之前体测的时候扭伤,周云青正好也在操场,就顺便背去医务室了。现在就还有点肿,已经没事了。”
每次都三言两语说的轻松,满口没事没事,那拿他当什幺?
“你怎幺一天老是受伤?为什幺你老是照顾不好自己?!”他情绪激动,声音严肃又紧张。“而且为什幺每次都不给我说?你拿我当什幺?”
其实内心更多是自责,为什幺每次她受伤的时候他都不能刚好保护她?
“我不是现在跟你说了嘛...”她放下裤腿,嘟囔道。
不要说异性,她没有和别人关系这幺亲密过,她不知道该怎幺相处。
疼要说吗?开心要分享吗?琐碎小事要告诉吗?
她不知道,她没有标准衡量。
淳于让又看见她的发旋,外婆说的对,两个漩涡的人性格倔得很。
不自觉地拉低声音,“我是要你什幺事都告诉我,我要你发生的时候就告诉我。”
“但是你不在啊。”
他第一回感觉这幺无力。对啊,我不在啊,那她能依靠谁呢?如果不让别人背,那她能干嘛呢?
她一个人遥遥无助,他却在这里纠结不放那一个视频带给他的刺激。
每次碰上她,为什幺他都这幺不堪?
他明明...明明不是那幺小气又不讲道理的人。
他蹲下靠在别韵的膝盖上。
别韵感觉他脸贴着的地方有点湿润,摇摇他抱在她腰上的手臂。
“我真的没事了,嗯?”她轻抚安慰。
淳于让擡头,眼眶红了,两滴泪像冬天的下雨天,在车玻璃上哈出雾气留下的,微茫得还闪烁着车外路灯的点点星光。
别韵擡手,轻贴在他耳边,伸出大拇指用指腹擦走。
眼泪浸进她的指纹里,流向了哪里?像要融进她的血液。
“对不起...”淳于让说。他也觉得丢脸,回回掉泪都在她跟前,被看的一干二净。
他吸吸鼻子,站起来想坐在她身侧。
余光瞟到她散开的鞋带,他又蹲下,自然的打结。
今天别韵穿的鞋鞋带没有摩擦力,很容易散,已经系了好几次依旧保持不了十分钟。
鞋带本来不长,不系也不容易踩到,况且她脚疼,就没在管。
“不用系...”她推推他,缩脚。
还没说出口,就被淳于让摁住,动作麻利,最后五指用力勒了下鞋带。
“好了。”他起身。
别韵盯着熟悉的结———
“高一...那天你去过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