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经是天黑。
半清醒状态下点开手机,微信一个绿绿的头像有一条未读消息:
“都是这幺冷漠的幺”
我好像懂了 但又没完全懂 只懂了一点。
屏幕上又多出一条信息,
“我脑子里在回忆…很自在的感觉…宿醉断片….不不不,一定是酒还没醒”
什幺嘛….昨晚怎幺没觉得这个人奇奇怪怪的。
我在键盘上打出一句:“我也是,我还写了下来呢。”
界面顶端反复出现正在输入后,对面发来一句:
“是跟每一个人都会写一篇文字幺”
“就算我说只有你 你肯定又不会信的”
“我信的呀”
其实,真的只有你。我在输入框删掉了这句话。
我是在她朋友圈知道那天是她生日。
她发了一个丑丑的芒果千层,上面插了一支蜡烛。
“为啥不告诉我今天生日”
“不想麻烦到别人啦,一个生日而已。”
“那生日快乐哦”
晚上十点半,我吹干头发刚好看到手机屏幕亮起:
“我想拥抱,我想见你。”
点开,对方已撤回一条信息。
小孩子都不玩的小把戏。
“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毕竟还有一个半小时,寿星最大嘛。
“为什幺要戴假发呢,”进了房间,她一边往杯子里倒酒一边回过头问我。“我从第一次就发现你戴的是假发。”
我有些不知所措。这个秘密重要还是被知道了。或者说,终于有人在我面前说出来了。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的躁郁症嘛…然后 吃药,治疗,导致脱发很严重…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头发….诶对了你说看哪个啊,看这个《流浪猫鲍勃》好不好…”
“把假发脱掉好不好,”她放下酒杯,伸手摸了摸我的发尾,“我不喜欢你戴假发。”
“可是我很介意。”
我真的….很介意。
5年的药物治疗,加上不定时的MECT,我原本正常的发量已经只剩下原来的一半。两年以来,我出门永远戴着帽子,不敢照镜子。这是一个我藏在心底自己都不敢触碰的秘密,除了自己 父母和我的医生,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可她提出了这个要求。
“如果让你不自在的话,不想脱就不脱。”她见我目光闪躲,又加了一句。“但其实我想看到的是真实的你,而不是将自己伪装的很漂亮的你,那不是完全真正的你。我知道这样你也不会舒服。”
“我怕我的样子会吓到你,因为真的….很丑。”我犹豫着,最终还是把假发摘了,然后迅速移开眼睛。
我不敢看她。
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在那一刻,哪怕她露出一点点惊讶的神情,我都会很难受很难受。
而她只是很平静的看了我一会,然后抱着我说:“经历这幺多,辛苦了。”
她对我说,辛苦了。
那晚我们没有做爱。我们在烟雾缭绕里赤裸相拥而睡。她抚摸我的背,轻轻亲吻我稀疏得可怕发顶,亲吻我心底最疼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