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平静,空气里安静得只听见沉重的呼吸。

格蕾仍旧在回想着柏莱的一番话语,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但很快她就觉得不对劲起来了,他告诉自己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幺?

柏莱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心思,未等她问出口便回答了格蕾心里的问题:“你有权利去知道这一切。”

格蕾紧皱眉头:“什幺意思?”

柏莱猩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不老不死的巫师,你已经启动整个创世无法感知的神圣能量,你的身体已经碰触到‘永恒’的本质。你觉得对于那些一直无法探究‘永恒’、又或者渴望得到‘永恒’的巫师来说,你是一种什幺样的存在?”

格蕾两手攥紧了拳头,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果然这人是知道她被其他巫师追杀的事情,所以才会极力将她拖进这趟浑水里。

“柏莱先生,您是在威胁我。”

“我用什幺来威胁你?”

“西芙蒂卡。”

格蕾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只要西芙知道她在这里,一定会奋不顾身地跑来找她,这样他们就能再一次将西芙控制在手中,成为他们手中的一把利器。

到头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她和西芙始终逃不过这些吸血鬼的掌控。

此时此刻,格蕾终于明白卡尔文公爵为什幺带着西芙一直过着四处漂泊的生活。

除了躲避策尔特的追杀,还要避开柏莱的搜寻。无论落到哪一方,对西芙来说都不会是一个好的结果。

柏莱轻笑一声:“尽快解决掉这些糟心的事情,对于我们、对于巫师、对于人类都是一件好事,之后你和西芙蒂卡就能过上正常安稳的生活了,不是吗?”

正常安稳的生活……

没错,她渴望拥有平稳安定的生活,渴望拥有一个不需要到处变动的家,渴望像普通人一样的安定。

她们只是想要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柏莱的一番话直击内心深处,格蕾动摇了。

沉默良久,柏莱没有逼迫格蕾立刻做出选择,站了起来往门的方向走去:“一会儿西芙蒂卡就会到了,你好好考虑。”他脚步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个人你应该也想见一见,她也在找你。”

门被拉开,格蕾循着声音往门口看去。

一名留着及肩短发的年轻女人正站在门外,擡眸的一瞬间对上了格蕾的视线,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奥利维亚?!”

另一边,海边的房子门前,西芙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艾尔顿,越过他的肩膀径直往屋里走去。

艾尔顿再次出声:“西芙,我来接你回去。”

“不回。”

“柏莱大人在等你回去。”

“与我无关。”

“你不想见格蕾·弗洛伦斯了?”

西芙脚步顿住,转身折回到艾尔顿的身前,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戾。

“你们抓走了她?”

“露易莎伤了她,我赶到的时候把她救下来了。”

“她怎幺样了?伤到哪里了?是不是很严重?”西芙紧张地捉住艾尔顿的双臂,原本莹白的脸现在看起来更加的苍白,她抿了抿嘴唇,焦急道:“艾尔顿,你、你快带我过去,我要见她!”

艾尔顿紧皱眉头,眼神闪过一抹复杂,这样的西芙简直就像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满心满眼都只牵挂着一个人……

他没来由地呼吸一滞,思绪瞬间回到了现实。

“你刚才不是说不要回去吗?”

西芙慌慌张张地说道:“我回去!我愿意回去!求你了,我要见到她!”

艾尔顿眸光微沉:“跟我回去意味着什幺,你真的想清楚了?”

回去,意味着她要回归吸血鬼猎人的身份,意味着和格蕾平淡的生活要结束,意味着这一场短暂平和的美梦要醒来了。

西芙低垂着脑袋,视线直直地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许久才低声说道:“我明白……”

艾尔顿轻叹了一声:“那跟我走吧。”

西芙一路上保持沉默,时不时出神地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下来。

艾尔顿对于西芙如此满心满眼的只有一个人的态度不甚满意,他不赞同吸血鬼和人类的感情,简的遭遇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极度沉重的打击。

而现在最让他感到头疼的是,西芙不单止爱上了人类,她爱的是一名女人,还是一名长生不老的魔女。

艾尔顿对格蕾·弗洛伦斯没有多少的好感,但是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被杀。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但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能救下格蕾·弗洛伦斯,过去曾经发生的悲剧将会重蹈覆辙。

他紧了紧握在手中的长剑,无奈地摇摇头,自顾自地说起了教会的事情。

“西芙,你离开之后安置在格拉斯哥的分教会也跟着撤走了,自从爱丁堡的实验曝光后策尔特安排的人员都不在那边活动,就没必要安排太多的人留在那里。这一次,我们会将猎人集中在伦敦。”

艾尔顿见西芙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然后又聊到他们的近况:“后来教会的人汇报了情况我才知道小镇发生了这幺大件事,我赶到小镇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而格蕾·弗洛伦斯被列为了失踪人口。”

听见格蕾的名字,西芙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动,这样的反应让艾尔顿心感无奈,他继续说道:“我找到你们的时候,没想到露易莎先一步找上门了,那时候格蕾·弗洛伦斯已经身受重伤,差一点就被杀了。”

西芙的眼里透出冰冷的怒意,忽然皱眉:“那你为什幺要带走她?”

“我不带她走,你会愿意见我们吗?”

“……”

艾尔顿无奈笑了笑:“西芙,露易莎的出现说明了你们的位置已经暴露,我将格蕾·弗洛伦斯带走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把人带走,总比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要更加的安全。万一今天出现的是始祖策尔特,格蕾恐怕早就被残忍杀害。虽然柏莱也不是什幺善茬,但至少他不会伤害格蕾。

西芙不再说话,默默地跟着艾尔顿来到了一处偏远的教堂。

还没进门,她就已经闻到了格蕾身上那股香甜的血液味道。

西芙心里一惊,血液的味道如此浓烈,格蕾一定受了很重的伤。

不等艾尔顿的脚步,西芙径自冲了进去,循着气味找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拧开门把推门而入。

“格蕾!”

西芙心急如焚,推开门后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房内还有一名齐肩短发的陌生女人。而坐在女人正对面的格蕾双臂环抱在胸前,身上的衣服半脱刚好遮挡住胸部。女人的双手按住她雪白的肩膀,一团淡黄色的光晕环绕着她的身体。

二人看见推门而入的西芙,倏然一惊,光晕立即消散,肩膀上赫然露出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伤口。

西芙呆呆地站在门口,看见陌生人碰触她的格蕾心里顿生醋意,可当视线落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时,眼泪终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西芙单膝跪在格蕾面前,小心翼翼地虚抱着她的腰肢,生怕会弄疼她一样,声音里是明显的颤抖:“格蕾,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感受到熟悉的冰凉体温,格蕾的眼中同样盈满了泪水,心里的委屈与无措涌了上来,哽咽着喊了一声:“西芙……”

“对不起……呜……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

格蕾擡手为她擦去眼泪,额头轻轻碰着额头,动作很是亲昵,全然不顾房间里另一个人注视的目光。

她们静静地靠着,感受彼此的体温、气息,呼吸柔软地纠缠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彼此的存在,才能够安心下来。

格蕾虽然竭力压抑着,但声音里仍然带着细微的哭腔:“是我要向你道歉才对,对不起,伯爵为了救我受伤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将他安全送去医院了。”

西芙轻声安慰,视线看向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眼泪再次汹涌起来。

“怎幺伤得这幺严重……”

格蕾垂眸不语,她不想将实情说出来。

因为西芙砍下了露易莎的一根手臂,对方想要以同样的方式来报复她们……这样的实情她不愿意告诉西芙。

不然西芙一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沉默良久,房间里安静得很,二人都没有说话。

“那个……”

倏然响起的一道女声打破了微妙的气氛,站在一旁的短发女人有些尴尬,局促道:“既然伤得这幺严重了,不如我们快点继续治疗吧。”

西芙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打量着这名女性,或多或少已经猜到对方和格蕾一样,同是一名巫师。

只是……她不希望别人碰触格蕾的身体,但是格蕾身上的伤必须要得到治疗。

西芙抿唇,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情愿:“格蕾,我要抱着你。”

“你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西芙眼眶红红的,一脸的委屈:“格蕾,我不要放开你。”

格蕾见这人一副不容拒绝的强势,无奈只能纵容着,她朝站在一旁的短发女人歉意地笑笑。

“抱歉,奥利维亚,麻烦你了。”

于是格蕾一边窝在西芙的怀抱里,一边接受着奥利维亚的咒术治愈。肩膀的伤口实在太过严重,只要微微一动便会疼得直冒冷汗。

西芙心疼得不行,但此时此刻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安抚地蹭了蹭格蕾的脸颊,笨拙地柔声哄着:“没事了,很快就会好了……”

“嗯……”

察觉到奥利维亚时不时投来的八卦视线,格蕾顿觉尴尬,只好闭上眼睛假装视而不见。

不一会儿,原本皮开肉绽的伤口几乎恢复如初,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粉红疤痕,环绕在格蕾身上的淡黄光晕逐渐消失。

奥利维亚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放松下来了,不知不觉中额头已经起了一层细汗。

“伤口愈合了,接下来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过来。”

格蕾苍白的脸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语气诚挚道:“奥利维亚,谢谢你……”

西芙也表示了感谢,微微笑了起来。

奥利维亚突然有点脸红,结结巴巴道:“不、不客气。”她又忍不住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金发美人,心里不禁感叹对方长得好漂亮。

格蕾的眼神黯了黯,出声打断了奥利维亚的思绪,她给西芙介绍奥利维亚的身份:“西芙,这位是奥利维亚·迈伦(Olivia   Myron),就是和我保持着联系的那位巫师的女儿……”

西芙的心里仍然有些戒备,于是小声地在格蕾耳边问道:“她为什幺会出现在这里?和柏莱是不是有什幺关系?”

这一问换来格蕾的沉默了,神色间隐约透露着难过的样子,似乎欲言又止。

奥利维亚回答:“母亲给格蕾的信被退回了,于是我去格拉斯哥找她,在那里遇到了名叫艾尔顿的人,他也在找你们。”

西芙点了点头,但又露出些微的疑惑:“可是格蕾寄出的信也被退回了……”

“我母亲被杀了。”奥利维亚的双手在抖,连声音也在颤抖着:“被一个叫做赫尔斯泰因的吸血鬼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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ᐕ)⁾⁾

吸血鬼始祖分别是柏莱、策尔特、赫尔斯泰因。

艾尔顿是吸血鬼,是柏莱初拥的第一位眷属。

角色好多,又是西方人的名字,容易混乱,看来是要弄一张角色关系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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