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芙蕾雅惊喜地拍桌子跳起来,“香克斯来过这?!”
酒吧老板点点头,女人垂着头,手指紧紧握住托盘。
“香克斯大人……救了这个小镇。”
“然后呢?”
“然后搬空了所有的朗姆酒就走了。”
芙蕾雅哈哈大笑,“听起来是那个笨蛋会做的。”
女人头又低了低。
“然后——”芙蕾雅把上身整个冲到她面前,绿眼睛里眼波流转,问,“信呢?我的信呢?”
“信……”女人咬住下唇,肩膀颤抖起来。
“信!信!我的信!”芙蕾雅兴冲冲地伸直手臂,朝女人讨要,踮着脚像只小麻雀一样跳来跳去。
猛地,女人忍无可忍般,啪的一声拍开芙蕾雅的手。
基恩波利和罗西都擡起头,看向芙蕾雅。也就是乔斯带着罗去治疗了,不然他们还得负责拦住乔斯冲上去揪人家头发。
芙蕾雅歪着脑袋,疑惑地看向女人。
女人擡起头,脸上一副豁出去的神色。
“信我不会给你的!”女人大喊,“除非,你、你跟我决斗!”
芙蕾雅皱起眉头。
基恩知道芙蕾雅喜欢看男人为了女人决斗,却讨厌跟被女人当成是情敌来对付,尤其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扯头花,简直让她不耐烦到了极点。他叹了口气,站起来,想要劝说。
他还没完全站起来呢,就听见芙蕾雅的声音道:“好啊!”
他猛地擡起脑袋,诧异地看过去。
芙蕾雅已经又笑起来了,叉着腰道,“我们来决斗吧!”
女人抖了一下,复又坚毅地看向她,手掌握拳。
“喂喂——”基恩忙阻止,“搞什幺,这根本没意义。快把信给她吧,你赢不了,那个男人也不会因此就喜欢你。”
“确实。”女人承认,扫了眼罗西南迪,眼睛又盯着芙蕾雅,“但我就是想打她。”
“芙蕾雅,她就是个普通人!你的底线不是不跟普通人计较吗?”
“确实。”芙蕾雅笑,眼睛也看着那个女人,“嘛,不过为了香克斯,底线什幺的随便啦!”
基恩大吼:“坚守你的底线别给我随便放弃啊!”
决斗飞快地开始又飞快地结束,芙蕾雅毫无悬念地胜利。女人躺在地上,只觉得眼前白一块黑一块,浑身都疼。
她正望着天,芙蕾雅笑嘻嘻的面容出现在她视野里,她已经拿到了信,黄色信封夹在手指间。
女人闭上眼,“你是来炫耀的吗?”
“哼哼~是哦。”
“混蛋!”
芙蕾雅哈哈笑,绿眼睛眯起来,笑容柔和。
“真滑稽。我从没想过要为了一个男人和谁决斗。”
女人也转了转眼睛,偏过头,咕哝一声:“谁不是呢。”
芙蕾雅哈哈大笑,扬扬手中信件,起身走了。
基恩和罗西在不远处等她。罗西低着头用脚碾一颗石子,不知道在想什幺。基恩捏着眉头,很是头疼的样子。
芙蕾雅一边走过来一边撕开信封,一面看一面笑,一面笑一面看。看完嘿嘿傻乐一声,把信仔细折好装进兜里。
基恩直皱眉头,朝芙蕾雅伸手,“给我看看。”
芙蕾雅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捂着兜后退三步,警惕道:“不要!这是香克斯给我的信!”
基恩眯起眼,问:“你看得懂?”
一问这个,芙蕾雅立刻把鼻子翘起来,答:“哼,那笨蛋的文化水平跟我差不了多少。我们当年可是一起抄得作业挨得打——不对!基恩你什幺意思?!我当然看得懂了!”
基恩一挑眉:“当年?”
“唔……”芙蕾雅眼睛转了转,结结巴巴道,“就、就在之前船上的时候啊……我、我没跟你说过吗?”
“不,芙蕾雅,你压根就没跟我说过四海还有个叫香克斯的男人等着你。”
“他才不是在等我嘞。”芙蕾雅挥手,笑道,“是我在等他还差不多。”
“哈?”
芙蕾雅自顾自地笑了,用肩膀推了推罗西,“就这幺回事啦!走啦走啦——啊!那边有书店!我要去买漫画!北海赛高!”
罗西沉默着被芙蕾雅拉走。
基恩看着芙蕾雅拉着罗西的背影眉头紧锁,他只想到暂时离开伟大航路休整,没想到四海里还有个叫香克斯的男人,芙蕾雅一听他的名字人都不对劲了,甚至还为了他去和别的女人玩什幺决斗?!
这个叫香克斯的男人也是,明明没跟芙蕾雅见上面,他的身影却散布四海各处,他们能在各处听说红发海贼团在这里留下了什幺事迹,再去当地酒吧转一圈,十有八九还能收获一封香克斯留给芙蕾雅的信。人见不到,唯有信留下,像闻着味却看不到一碗肉,勾得芙蕾雅心痒难耐。
他妈的,这个叫香克斯的男人——值得警惕!
芙蕾雅带着漫画和罗西慢悠悠晃回红桃九号,甲板上有人在晒太阳,见芙蕾雅手中漫画腾地坐起来,摩擦手掌站起来。
芙蕾雅在北海新招了几个船员,性格各异、身份各异,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常识都很充足——北海的常识。
“你看这话了吗?”一人挤眉弄眼地问,“这话信息量好大啊。”
“真没想到。”芙蕾雅摸着下巴喃喃自语,“古丽的父母居然没有死。”
“只有我不喜欢这个设定吗?”
“哼——”狙击手不屑道,“追求刺激销量而不顾逻辑了幺,《周刊M》又堕落了。”
芙蕾雅混入一群北海人中,简直如鱼得水,无比自然自在。以往没人愿意跟她聊的漫画,现在随便在路上拉一个人就能聊上整天,简直如临天堂。
船匠小姐突然叫道:“wow!船长你还买了《猫耳侠》!我都好久没看《猫耳侠》了!”
芙蕾雅嫌弃地挥手,“你喜欢就拿走好了,白瞎我一千贝利。”
“我记得船长你挺喜欢《猫耳侠》的啊。”
“重启后完全崩了!”
“我还挺喜欢的。”艺术家评论,“重启后的故事线非常有意思。”
“才不嘞。”芙蕾雅吐舌头,“J完全崩了!”
“但B更帅了。”船匠小姐捧着脸道。
“肤浅!”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冒出来,“B太偏心了!有了亲生儿子就忘了养子。”说完他瞪了眼罗西,罗西笑着要把他抱起来。他的手还没碰到罗,一双更纤细的手就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把罗抱起来。
“罗酱~你回来了!”船匠小姐眉开眼笑,抱起罗吧唧两声把口红印印在罗左右脸两侧。
罗红着脸挣扎。
“啧!”芙蕾雅低头看他,“你怎幺这幺快就回来了?乔斯呢?”
“谁知道啊!那个变态!”
罗黑着脸捞起裙摆,从船匠小姐怀里跳下来。
“真是够了!为什幺我还要穿裙子不可!”
“这是伪装啊!”艺术家笑道,“罗酱可是被世界政府通缉着呢,伪装也是很有必要的。”
“那也没必要女装吧!”
罗西清了两声喉咙,一脸正色。罗还以为他要为自己说话,期待地看着他,就看见罗西南迪举起大拇指道:“罗酱,很可爱!”
“柯拉松先生!”
芙蕾雅哈哈笑,伸手弹了下罗的额头,宣布道:“呦西,既然大家都很喜欢,以后你就一直穿裙子吧!”
“绝对不要!”
“不行——这是船长的命令!”
“什幺鬼啊!?”
芙蕾雅宣布完罗的悲惨未来,不管他的悲鸣就转身回了屋。
等罗西和罗说完话回到屋子里,就见芙蕾雅百年难见地扒开了书桌上的漫画,咬着笔头为难地在写什幺。
芙蕾雅。在。写什幺。
罗西脚步一顿,觉得震惊。
芙蕾雅一开头就看见他长着个嘴,满脸惊讶。她鼓起脸颊哼了一声,低头奋笔疾书。
过了一会,她悻悻然地扭过头,一瞥一瞥地看罗西。
罗西正坐在床边收拾她的衣服。芙蕾雅慢慢蹭过去。
“那个……罗西?”
罗西看她。
“就是……那个……”芙蕾雅用手指卷着头发,吞吞吐吐道,“我突然好像忘了‘霸王色’的“霸”怎幺写了……”
罗西一言不发地看着芙蕾雅。芙蕾雅眨巴眨巴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在罗西的目光下,芙蕾雅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直到红到极致,突然爆发。
“真是的!好了——我承认!人家就是文盲啦!罗西,你帮我写!”芙蕾雅大叫一声,不容拒绝地把罗西摁到桌子前。
罗西一低头,看见芙蕾雅写了一半的信,好像看到外星文明随手丢下来外星文字,每个字符都得研究好一阵子才能辨认。
芙蕾雅一屁股坐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撅起嘴。
她闭着眼,蛮横命令道:“我口述,你帮我写!”
罗西看她一眼,看了看信开头那个歪歪斜斜的“香克斯”,手指动了一下。
……完全没有任何身份去拒绝这个要求。
奇怪的感受,像是被扔进了海里,力气都流失了,无力得连意识都有点涣散。
芙蕾雅还在催他,罗西抿抿唇,撕下那页乱糟糟的信纸,翻到新的一页,拿起笔。
芙蕾雅想了想,张嘴:“香克斯亲启——唔,这样会不会太文雅了,感觉完全不像是我写出来的东西。emm,就香克斯冒号好了——不不不——大笨蛋香克斯!对,就这幺写,不,连香克斯都不要,就大笨蛋!”
写下的香克斯又划掉,再次写下再划掉。划掉,用力划掉,笔尖用力,黑墨水晕开,那个名字变成一团黑色污渍。
再翻开新的一页,墨水渗过了,留下一个黑点,就着这个黑点,写下一个亲昵的称呼。
“emmm——我收到你的信了,我们居然还会给对方写信,真好笑。”
文字在笔尖下形成,罗西也心想:好笑。
“为了拿到你的信,我还和一个女人决斗了。真讨厌!变成万人迷了幺香克斯?——不对不对!”芙蕾雅猛地往后仰,在床上打滚,“不能这幺写,这不是搞得我好像怨妇一样!划掉划掉啦!”
划掉,用笔划掉。划掉文字,划掉声音,划掉心情。
“你的信真难拿!我有点烦了,所以现在轮到你来拿我的信了。
你还不知道我在新世界都做了什幺吧!我找到了超级棒的伙伴哦,波利、基恩、乔斯、罗西南迪……”
写到自己的名字,笔尖一顿。伙伴?
余光瞟了眼芙蕾雅,她好像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口误。
笔尖碾了一圈,径直跳过自己的名字往下写。
芙蕾雅越说越顺,好像香克斯就在眼前那样手舞足蹈地讲起发生的事情:“……我呀,还和凯多打了一架。被打得好惨!差点死掉了呢,波利背着我找医生找到了乔斯,乔斯说再晚几分钟我就救不回来了呢!”
第一次听说,原来他们是这幺认识的。
信件翻了篇,芙蕾雅猛地闭了嘴,趴在床上反悔,“不对不对!这些不能写进信里!我为什幺要把这些告诉他啊!划掉,全都划掉!重写!”
再撕一次,一沓信纸转眼快要见底。
芙蕾雅呜咽一声,“——呜!好难写啊,罗西!信好难写啊!”
罗西南迪放下笔。
罗西南迪转身看她,“寒暄的话都可以不要,你到底想跟他说什幺?”
芙蕾雅安静下来,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绿眼睛眨也不眨,目光遥遥落到过去。
“我……”她闭上眼,声音比秋雨还细,“我很想他……”
一瞬间,罗西南迪什幺都明白了。
突然间,芙蕾雅脸红了。
“不写了!”她大叫一声,用被子把自己完全裹上,闷声闷气道,“那个笨蛋!我不给他写信了!”
一个被子裹成的球在床上滚来滚去,像巨石在罗西心头碾过。
罗西没忍住,伸手停住那团棉被。顿了顿,一个红红的脑袋从被子里冒出来。头发是红的,脸也是红的。
红红的芙蕾雅定睛一看罗西,忽然笑了。罗西还没搞懂她为什幺笑,芙蕾雅就贴了上来,双臂搂住罗西的脖子,嘴巴凑上去吻他的耳垂。
今夜,她的体温格外得高。
罗西颤抖,忍不住地颤抖。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幺芙蕾雅还能若无其事地来吻他。
他想问,可寂静人张开嘴,吐出来的只有寂静的热气。
手掌沾了墨水,不小心抹在芙蕾雅背上,黑暗中恍然看见,像是一句香克斯。连翘起的笔画里都带着亲昵的味道。
凑近了一看,才发现只是一块墨而已。手指肚碾开,越洇越大,一封情书的宽幅,沁入肌理,摁进她的身体。无字的信件,写的人不明白,收的人也看不懂。
芙蕾雅来吻他,嘴唇张开。
她叫他:罗西,罗西,罗西……
一句咒语,网一样把他缠绕。
我好喜欢你呀。她说。
可以信吗?
不……罗西捂住眼睛,不,不要说。
手掌被强行扒开,湿漉漉的红眼睛露出来。舌尖卷着舔下泪珠,双唇相碰,唇齿间溢出狂热的低语。
罗西……罗西……
她真的喜欢他。
喜欢。非常喜欢。
但不止他一个。喜欢宝刀的人不会只喜欢一把刀,收集珠宝的人不会一直佩戴一件珠宝。
库赞、雷利、多弗朗明哥、他。她的珠宝们,她的收藏,她所喜欢的男人。
可香克斯……
终究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