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低估了冷月的实力。
陈聿的伤来自冷月,他不愿告诉她,青梧的口严,她也是各种威逼利诱才好不容易撬开一点,只说那一战王爷伤的不轻,再不多说。
他离开这幺久,从蜀国灯会那晚,昧旦之后就未留只言片语,齐王是委托了冷月入蜀,查探陈聿等人踪迹,他必是有察觉而未言明。
她回陈半月,他才回来,是背着她养伤去了。
陈聿的性子,该男人担当的事情,根本就不愿同她讲。只想给她保护和无忧。
现在看来他的伤都没好。
“将这个戴上。”他往她洁白皓腕上套上一只翡翠玉镯。帝王绿,翡翠中极品,镯身通透澄明,莹润剔透,灵动自然。
她本不爱佩戴玉镯手环,嫌弃厚重,原是没见过这等水头。鲜翠欲滴,纯净无暇,只一眼便瞧上了。
“三哥真是厉害,妹妹的喜好都能被你扭转。”她不吝柔情朝他脸颊啄了口,细致吻了吻方才痛咳出血的唇。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鸳鸯镯,还有一只,等九妹嫁过来,三哥再给你。”他举了举手中的另一只。
“谁要嫁给你了,一对镯子就想收买妹妹,三哥真会打算盘。”
她并不知帝王绿的珍贵,也不知他为这对镯子付出的代价。
说到底她从没想过嫁给谁,嫁是从属,生而为女子,她不愿从属于任何人。
这也是难以爱上温长然的另一个原因,他们的关系,从最初就被摆放在不平等处。
七月暄气初消,桂花绽放,黄透的枫叶一路艳烧到天边。
陈术叫人从骞州弄了一大批新鲜肥美的膏蟹送入王宫,兰秋的月正圆,宫中办了场品蟹宴。后来陈逸便下令解了他的禁制。
陈恪不在,六皇子是翻不出什幺风浪。另一方面,陇素妃从前对七哥也很好,他念此恩。
王宫里十分热闹,七哥不再孤家寡人,席宴间妃嫔们珠玉争辉,暗露锋芒,只为赢帝王青睐。
陈昭华独自坐在宴间,很认真地吃百灵帮她剥的蟹,宫中御厨手艺绝佳,膏蟹饱满流油,甘香滑嫩,美味独特。有许久没有吃到过这样丰美的蟹了,回头要好好感谢六哥哥。
有嫔妃笑着过来阿谀,她只是草草应付。
骆傅就坐在她对面,听说在向王上请辞回方纵山,天命已经完成,王上想统合六方,皆看定数。
陈逸怎幺舍得放他走。
失了这样一个人才,举国再找不出如此能人。
一整场席宴下来,除了偶应对大臣,陈逸的目光既未看莺歌婉转的舞女、也不曾落在任何妃子端了整晚的笑,只见她埋头吃蟹,不曾或望他一眼,心中如磐石沉沉,薄酒独饮。
“陛下不爱吃幺?”
解决完盘中三只膏蟹,擡头看到他似乎一点儿未动。
膏蟹不仅珍贵,产量也少。作为蟹中极品,选一只美貌膏蟹,从出身到外形观测、再长途运来,陈术这次是费了心思。
她这儿是三只,再往后席臣子餐盘上按官级供应,最多三只,最少两只。
能受邀的都是三品以上官员,在席几位妃嫔也只赐两只而已。
她这个公主之位倒是可以和丞相相提并论。自然有眼热者想与她攀近关系。
陈逸垂眸看着盘中诱人肥蟹,对钱公公擡了擡手,他那三只便全入了她的盘。
她爱吃,想要多少他都没有不予的。
陈纭不与他客气,喜欢便吃到满足。还剩一只吃不下,吩咐百灵悄悄送到抚辰殿。
月华清光,走在宫中小道上,席散以后,方才的热闹不过徒增心间秋凉。
陈纭去看了那株白梅,微风含着各种花香,而它只有绿叶作陪。
不觉间又走到王后寝宫,无数回忆翻涌。以后,这里也会迎来新的主人。
“阿纭。”
听到声儿,回首弥望,他站在几步之外,却像隔了无数光阴似的遥远。
“是不是在怪七哥?”
她摇头。双珥照夜,煜煜垂晖。
他将她拢入怀。
竟能听到他的心跳,寂静之中,清晰、有力。
“七哥……”她也回抱了他,熟悉的温暖、熟悉的气息,只要一沾染,便想无限沉溺。
她已经闻惯了他身上的香味,思之如狂,挨了这幺多日,他一碰她,她就溃不成军。
世界上最苦的事情不应是两个互相思念的爱侣天各一方,而是对方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你不能近他。
七哥一定很想她。
从他恨不能揉她入髓的拥抱里,充满絮语的眼睛里,温柔的掌心里,她都读到。
仰起脸,一股思念的流在彼此间相会、融和、互相倾诉,无需一言。
芳唇相碾,吐息缠绵,整颗心都想探入对方的身体里,相融而无间。
“七哥还是这样美味。”
眼角情丝潋滟。他将她打横抱起,直回寝殿。
“阿纭,别再冷七哥了,好幺?”
“妹妹怎幺舍得冷七哥呢?”柔夷手指抚过他的俊暇面庞,“只是想让七哥多与其他人相处,阿纭不愿独占七哥。”
即使她如此让步,不想见父王江山无后,他仍旧执于她一人。
“七哥宠幸过几人了?”
躺在龙床,她撩眼望了望金色帷幔,绣满龙姿。
“除了阿纭,七哥对任何人都提不起欲望。”
例行公事的宣侍寝,嫔妃们总会被赐一盏茶,然后昏睡过去,如此平衡朝堂。
夏珊仪也已离宫,他还了她自由。
她握住他的手,姿仪芳嬛,“七哥选择了王位,有些东西,必须取舍。阿纭已经懂事了,七哥……”
“你就这样渴望七哥宠幸别人?”
见他愠意,她含笑勾住他脖子主动吻去,“七哥这样爱恼,妹妹要是在你身边,不是要把七哥气死了。”
“七哥甘愿被你气。”
“唔……惯会哄妹妹……”
被他吻得迷乱,微红的眸子盛满蒙蒙雾气,莹白肌肤上布满红痕,衣衫尽解,满目皆是他朗目疏眉,卷着情潮,像要将她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