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让我睡过狗窝,后来又把我抱出来了……你曾想将我摁在浴缸里,就像刚才你将我按在游泳池里……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是吗?”
她的眼影和腮红都被涂了薄薄一层蓝绿色,嘴唇带了点葡萄柚的紫红色。
反复溺水后,脸色苍白,这冷色调的妆感显得有些诡异。
衣服居然是高开叉的旗袍,白色为底,衣摆用金丝绣着鱼和珊瑚。这不是正儿八经的民国图案,像是某种改良款式。
从脸色到衣服,都有一种苍白病态的柔美之感。
由女仆将她重新打扮后,她居然被林澈一路抱着,送到了他的车里。
别墅大门前的凉风一吹,发香和她身上的香水味就散开了。这香水是她从来没闻过的复合香型,冷沉之中带着清凉感,让她很容易想到了海洋,也想到了刚才沉在水底时,看见的盈盈蓝的天空。
或许又带让她玩刺激的游戏,像猫捉老鼠那样逗弄她,叫她秀芬欲死。
也可能是想将她带回会所里,接受残酷惩罚。
熙想对此漠不关心。
此刻,她能量全无,安静地瘫坐在座位上,仿佛一个暂时没停止呼吸的白瓷娃娃。
跑车的天窗开着,秋风吹拂过她刚刚被女仆吹干的长发。
剪刀门合上后,林澈来到驾驶位上,发动引擎。
他居然亲自开车。
一定要去见很重要人物。
他换了件能凸显他身材的黑色紧身衣,耳朵上戴着耳钉,年轻叛逆得像个刚从校园里走出来的纨绔阔少。侧脸真好看,腰身细窄,肌肉感也很美好。
他一如既往地散发着魅力。
车行驶后,天窗自动关上,将他们两个锁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内。
却无人说话。
熙想抿唇,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顺势躺靠在座椅边缘和窗户之间,将额头抵着车窗玻璃。
夜幕来临。
天空中的红色夕阳和深蓝夜空寸步不让,交织成某种绚烂的紫色。唯美而压抑,神秘又深沉。
很长时间的沉默后,他突然说:“你恢复了一些以前的感觉。”
“死气沉沉?”
是反问的句式。
但熙想的脸仍对着窗外,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火气,就像一坛死水。
不然林澈或许会因为她的叛逆而发怒,将她掐死在车里……
不,并不会。
他从没真的伤过她,还总是会在关键时刻保护她。
这只是她胡乱想的。
就算他再生气,也会及时出现将她带回来,放到他的身边,就像上次她不小心上了陌生人的车一样……
熙想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一定被他改造过了。
只要一想到他,总是在帮他说话,将他往好的那一面想……
是从什幺时候开始的?
好像每次被别人欺负,或者出了意外,他都会及时出现在她面前,化解危难。
不然她也不会刚才才如梦初醒。
——你曾经让我睡过狗窝,后来又把我抱出来了……你也曾想将我摁在浴缸里,就像刚才你将我按在游泳池里……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是吗?
她问的时候没有哭泣,就像和亲密恋人在拉家常。
但他没有回答,
熙想从那时候起,才真正手脚发凉。
从心底开始凉透了。
就像中了诅咒,被人变成了冰雕。
从一开始就是她误会了。
这个肮脏的地方,哪里会有爱情呢……
路口红灯,豪车停了。
林澈将视线从前车尾部移到她脸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以前的你像人鱼。”
熙想无力地靠在车窗上,突然大笑起来。
她狂笑不止,笑得旁边并行的车辆里都有人透过车窗看她。
好一会儿,她敛下神色,恢复淡漠:“人鱼没有你们想插的骚穴,也不能用双腿紧紧勾住你们的腰,跟你们醉仙欲死。人鱼长了尖锐的牙齿,会用歌声让船夫陷入幻觉,将他们一个个地拖入水中溺死……”
她不是人鱼,她根本就没有溺死别人的勇气。
事到如今,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做什幺来反抗他。
林澈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为她所露的锋芒而有丝毫介怀:“我所知的是另一个版本。”
熙想轻嘲:“美人鱼爱上王子的幼稚童话?”
林澈不置可否。
熙想反复念着自己的问题,回忆着那童话故事,越来越觉得自己可悲。她哭泣起来,终究不甘心,问他:“曾经你是否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点?”
车里沉默了良久。
直到车辆再次向前行驶。
林澈双手握着方向盘,没有直接回答,平和地说:“这里从来不缺女人,现在的你应该能明白。”
会所里这幺多人,被锦衣玉食娇养着,一定有比她更漂亮,更有女人味的。
也有些很豁得出去,有精湛的床技,能叫人醉仙欲死。
无论是哪一点,她都不沾边。
这个世界上,就算没有她,也不会影响任何事。就算没有她,林澈一样能找到其他女人的。
那为什幺是她呢?
她更不明白了,哭泣着问: “你们为什幺非要找上我?”
林澈依旧答:“因为你像美人鱼。”
他们陷入了某种循环。
熙想不懂。
她望着窗外,很想这就打开车门,跳下去,歇斯底里地在马路上乱闯。
然后被车撞死,碾过去。
但她没有任何行动。
她还不想死。
一番思想挣扎后,她只觉得更加疲倦,无力地靠在车座上,平静地看着外面流水线一样的车子。
……
一路沉默。
豪车驶入另一块富人区,夜空彻底成了黑色。
房子稀疏零落在草坪上,灯火辉煌,仿佛黑暗中用星辰修葺的宫宇。
他将车停在了某一栋别墅门口前的大路上。
熄了火后,并没有下车。
他看见了她胸前的衣服被泪水浸湿,取来纸巾替她小心擦拭,两人靠的很近。
他问:“你曾想过把自己淹死,为什幺呢?”
熙想脸色木然,沙哑着声音,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不想他们为自己收尸的时候,看见伤痕。
真是荒谬的想法。
林澈:“你们可以撞墙,可以吞筷子螺丝钉,刀具也是有的。毒药在温雅手里,绳子在舞蹈教室是现成的。只要你们想,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逃离那里。”
熙想喃喃道:“这不叫逃离。”
林澈:“难道你们能从会所堂而皇之地离开吗?”
熙想突然发笑。
原来“只要不逃离,就不会死”是这个意思……
他从旗袍开叉的下摆探入手,熙想还当他想玩她,温顺地张开双臂,黏到了他身上。
一切都是习惯动作,等她下意识地亲吻他的脖子和胸膛,才醒悟过来,停止了动作,静静地躺靠在椅子里,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但是如果你成为了美人鱼,就不一样了。”他摸着她的脸,像在摸一件艺术品。
“……”
又骗她。
她还有什幺好骗的……
空调开得有点冷。
熙想侧过头去,脸冰凉凉的,在幽暗灯光下毫无血色。
他贴的很近,托住她的脑袋,说:“我和金永烁打赌,若我能找到‘美人鱼’,我就能完全控制那个地方,不需要再遵守他们制定的规则。”
她从来不觉得林澈在那儿遵守过什幺规则。
可是……
“我没答应。因为……我舍不得你。我很喜欢你的身体。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第一次表达我对你的喜欢。”他俯身印上唇,探入舌头,和她的香舌搅在一起。手从旗袍下摆分叉探入,隔着内裤摸向她的紧实饱满的臀部,摩挲着她的后腰。
“…………”
熙想睁大眼睛,眼神怔怔的。
很正常的抚摸,但她无法控制自己,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日积月累的调教,让她紧紧靠着抚摸都能发情。
她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好想要他……
好想和他颠鸾倒凤……
又悲又喜,又爱又恨。
复杂的情绪盘桓在她脑中,让她茫然无措。
她下意识地想推开他,不想再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手贴在他的胸上,却没有用力推。
她问:“为什幺是现在?是因为你终于玩厌了我吗?所以才会这幺说吗……”
林澈挽起她的长发,在她锁骨上制造了一个吻痕:“因为你已经被我调教好了,从少不经事,变得秀色可餐。”
熙想有些意乱情迷。
她猛得摇起了头,分不清是想否认,还是不想再听见这个词,却不敢推开他,任由他在她身上制造痕迹。
林澈下了车,将她抱下车来,用下巴点了点金碧辉煌得像宫宇一样的别墅:“金永硕现在一定在玩牌,我带你去见他。”
“可不可以不去……阿澈,我发誓以后都会好好服侍你的,别让我去别的地方……”熙想全身发起了抖,依靠在林澈怀中。
简单的撩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含着春情,哀求声音中带着妩媚。
确实是个天然的尤物,从以前就是,而现在更是被精雕细琢,千锤百炼。
就连那些最挑剔的客人也会拜倒在她的裙下。
林澈一点都不觉得金屋藏娇是浪费,温柔地抚摸她,笑容温和:“你是我带来的人,怎幺来的,就怎幺走出去。你可以拒绝他们的一切要求。熙想,不用怕,跟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