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华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好肮脏,这具身体好肮脏,再也无法变回过去那般洁白无瑕的模样。
她不知道这种灵魂与尊严都被玷污的人生究竟还能有什么期待或乐趣可言,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茍延残喘地活着。
那时候,她明明向他说了。
「我不想活了,你杀了我好吗?」
但他却没有实现她最后的愿望,反而逼迫她痛苦地活着。
周围所有可以拿来伤害自己的东西全都被他们收起来,就算真的找到什么可以自残的东西,只要在过程中她发出一点点痛苦的哀鸣,他们就会立刻冲进来把她手上的救赎抢走,把她用以净化自身的伤包扎起来。
甚至,她也不被允许自己把身体擦干净,自从那一天她把白晳的肌肤擦得皮绽血流之后,他们便连这点小小的权利都从她身上剥夺了,从那之后便只能像人偶一样乖乖坐在板凳上让婵玥或妈妈擦澡。
婵玥与妈妈都对她很温柔,但这种温柔对她而言来说却异常残酷。
妍华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好脏,但却不被允许把自己弄干净,被这份温柔挟持,只能用这种丑陋的样貌活在世界上。
这么丑的样子,她绝不想被冷言看见,所以当冷言出现时,她就会害怕地发抖。
想做的事情全都被限制住,唯一被允许的只有活着,即使睡觉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脑袋就会自动浮现那段残酷的记忆,像是深深刻在脑袋中一样怎么也甩不开。
妍华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坐在床上发呆,一直睡不着的状况下,她渐渐地连日子的流逝都已经失去感觉。
反正每一天都一样,就算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有任何不方便的地方,对妍华而言,她只是在等待什么时候这具躯体可以迎来死亡,回到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洁净无瑕。
「小妍,我进来啰~」婵玥敲了三下门以后没等妍华回应便开门走进来。
不过妍华也没有打算回应,声音进入她的耳里以后就这样直接离开,她一直盯着房间远处的角落发呆,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然而,某样诡异的物体进入她的视线范围,大脑擅自解析之后,妍华明白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妍华发出尖厉的叫声,连滚带爬地从床上逃往最远处的角落双手抱着头,整个人蜷缩在墙角害怕地发抖。
婵玥进来的时候还推着一台架着轮子的床铺,床上躺着的是全身被剥得一干二净的冷言,那根擎天巨棒异常显眼地挺立在空中,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
那模样触动了妍华心中最深的恐惧,远远超过不想让冷言看见肮脏的自己的恐惧,而是打从内心、出自本能对于雄性生物的畏惧。
不想再被弄脏、不想再被羞辱、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痛楚,她渴求着的是死亡的净化,而不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冷言大人就是小妍最痛恨的恶心男人,我现在已经把他的手脚全都绑起来,眼睛也用眼罩罩住,我保证他绝对无法伤害小妍。」这时候,婵玥来到妍华的面前蹲下,柔声地对着她说。
妍华缓缓擡起头睁着布满血丝的红肿双眼看着婵玥,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把冷言这样带进来,为什么不立刻把他带出去,把他从自己的面前带走。
「我现在把他交给妳处置,不用给他吃喝,就这样让他挨饿受冻受尽耻辱,如果妳真的没办法忍受他的存在,就用这把刀将他了结也无妨。」婵玥拉起妍华的手,将手中的一柄短刀交到她的手上。「在小妍亲手将冷言大人的束缚解开之前,我们什么都不会做,请妳放心地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说完,婵玥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房间,只留下终于拿到利刃的妍华以及全身赤裸地被绑住的冷言。
完全不明白婵玥究竟在想什么,但妍华很开心,因为她总算拿到梦寐以求的利刃,终于可以用血将自己的身体清洗干净。
婵玥一走出房间,妍华便开心地举起刀对准自己的心窝。
先前那次捅进肚子,工具又不够锋利,因此一下子便被救回来,这一次妍华告诉自己一定要成功。
妍华闭上眼,拿着刀的心情是无比的宁静而喜悦,下一秒......刀抵在胸口却迟迟刺不进去。
这么做之后,妍华就能够迎来洁白的死亡,但是,冷言怎么办?
婵玥虽然说冷言任凭她处置,在她将冷言的束缚解开之前婵玥什么也不会做。
这应该代表着就算妍华将冷言杀掉,婵玥也不会有任何动作?如果妍华一直不解开冷言的束缚,他就得一直维持这个状态待在这个地方吗?
那如果......她就这样死掉以后,婵玥应该会进来把冷言的束缚解开,然后整件事就此作罢吧?
应该会这样吧?
但是......如果......没有的话呢?
如果婵玥真的什么也不做的话,而她也就这样死去的话,冷言是不是也会在不久之后活活饿死?
即使是处于萎靡状态的妍华也觉得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起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微小可能性。
所以,她的刀停在胸口,怎么样也刺不进去。
于是,妍华选择将刀放下,决定先忍耐心中的恐惧等待三天,三天之后,不吃不喝的冷言应该会处于危险的虚弱状态,到时候婵玥一定会来救人,之后妍华就能安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一天,妍华一直待在同样的地方,婵玥将三餐端进来放在门边的小桌上以后便干脆地离开,没有强迫她进食,没有帮她洗澡,没有抢走她手上的刀,也没有喂冷言进食,真的是什么也没做。虽然肚子有点饿,但她觉得距离洁净的自己又更靠近一步。
第二天,婵玥用餐车将三餐推进来之后便离开了,第一天的三餐就这样留在房间里也没收走,似乎是有意将与妍华和冷言的接触降到最低。从这一天起,妍华的空腹开始鸣叫,房间另一角的冷言也同样传来惊人的腹鸣。
第三天,妍华开始感觉口干舌躁,滴水未进的嘴唇已经开始干裂,整个人开始产生神智不清的恍惚感,这一天,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注意冷言的状况,甚至连婵玥是否进来过房间都没有感觉。
在仿佛飘在空中的恍惚感里,妍华突然发觉自己又回到那张惨白色的大床上,四周的镜子将赤裸难堪的自己全都照得一清二楚,三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挺着丑陋邪恶的肉棒接近自己。
她张开嘴想尖叫却发现干渴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想逃跑却使不上力气,她恐惧地看着朝自己接近的三个男人,刻在肉体上的残酷回忆被唤醒,痛楚与凌辱、哀叫与折磨,妍华的双眼甚至干涸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对了,还有刀!
妍华想起婵玥给自己的刀,恰好就握在手上,她闭上眼直接向眼前难看粗鄙的邪恶砍了下去......
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脸,濡湿了她的唇,干枯的双眼感觉到湿润的刺痛,鲜血同样溅入她的眼里。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被血润湿的喉咙让妍华顺利发出惨叫。
然后,妍华也因此而清醒过来,她正拿着一把染血着刀站在冷言的身边,而冷言的肉棒此时已被染成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