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什幺鬼东西

江含月直睡到天光渐亮。

休息室的单人床很少用来过夜,她醒来仍旧头疼,还没睁眼便想着要换一套更好的床品。换完以后还要改个隔音的双层窗玻璃,外面路上车子的声音越发大了,简直像没这层窗户。

她翻个身揉眼睛,迷糊里看到窗外的梧桐枝子摇摆。江城早上的风也是带着潮气的,不如午后那幺炙热烤人,而是温润微凉的,裹挟着这座城市的植物、泥土和建筑味道。

一些些自然无雕饰,一些些人间烟火气,一些些小小私密。

江含月抱着揉成团的被子,鼻翼翕动,她闻到江城的新鲜气息——是谁把窗户打开了?

睁开眼睛。

周煦坐在对面沙发里,衬衫和头发都有点乱。人倒是神采飞扬的,一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勾着唇角。

“清醒了?”一夜没喝水,他嗓子有点沙哑。

江含月在被窝里悚然一惊。略显低沉的三个字一路拂过外面清晨的车水马龙和人声熙攘,撞进她耳朵里,又生出一把小钩子探入她心里,挠得她痒梭梭的。

周煦看到她露在外面的一只赤脚飞快缩进被子里。他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来,江含月立刻拉着被子蒙过头顶,竭尽全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婴儿姿态。

他便好笑:“不记得了?”

闷闷的声音含糊传出来:“什幺鬼东西?”

周煦凑近些:“你一看到我就抱我,还哭,抓着我的衣服不放手,吐了八次,还说可想我了。”

里头的小婴儿江含月安静了片刻,奋起反驳:“什幺鬼东西?”

“不是鬼东西,”周煦轻轻敲一敲那个仿佛是脑袋的形状,“是我想你了。”

“什幺鬼东……”小婴儿忽然语塞,接着被子窸窸窣窣裹得更紧实了。

周煦此刻耐心十足,连自己都不曾察觉脸上的笑意:“不想出来?憋坏了要不舒服的。”

半晌,江含月闷声道:“没卸妆,糊一脸,丑,不见人。”

周煦愣了愣,笑着又拍拍她的头:“昨天帮你用湿毛巾擦干净了,没关系的。”

被团里的沮丧女妖精于是更加沮丧:“卸了妆,丑,不见人。”

一点蛮横不讲理,一点起床的小娇气。周煦心情大好,觉得被子上丑陋的狗头图案都顺眼得很。他擡手看看表,已经快八点了。

“我要去上班了。”

人形被团动了动:“拜拜,快走。”

周煦沉默片刻,伸出手沿着被子的边沿摸,寻到一处破绽便探进去。江含月吓了一大跳,果然立刻来摁他手。周煦如愿牵住她的手拉出来,那乱拱的一团立刻不动了,只有微微起伏看得出她有些凌乱的呼吸。

“江含月,你听好——当初你跑了,我没法追得上,但现在你回来,我自然有能力不放你走。你和我从来没有正式分手,我们只是暂时分开过一段时间。”

他低下头,轻轻吻在她手心,吐息温热如江城的晚风:“这些年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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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幺说的,这一刻,宛如婚后…

李师傅:就一晚上你们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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