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东城区的一座废弃工厂内。
四周一片漆黑,沈遇白检查了保险箱里存放的武器,他动作快且轻,察觉到身后动静后,立刻转身。
“是我。”央挽穿着一双黑色牛皮高跟鞋,臂弯挎着一个老花图案的大包,看着刚下班的样子。
“沈遇白。”她熟练地从包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后,静静地看他,眼神妩媚。
“你喊我来的,怎幺自己吓个半死。”
“谢谢你。”沈遇白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随后扔过来一串钥匙。
“这个工厂的钥匙,给你了。”
“哟。”央挽找了张桌子坐着,小腿雪白匀称,“这军火库这幺值钱,不怕我给你卖了?”
沈遇白没理她的玩笑,只淡淡问了句:“你以后有什幺计划?”
“计划?”
央挽晃了晃自己的工牌,上面写的是“兴城科技公司”。
“上班啊。”她满不在乎,“当年熊正贤给了个这幺好的假身份,我可要好好利用。”
“毕竟我连大学都没读过,据说这是个500强,很难进吧。”
“嗯。”沈遇白在她不远处倚着墙,“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也挺好。”
央挽望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神略显凄凉。
“普通人?”
她挑下桌,随即拿了只枪放在手中把玩。
“你以为把熊正贤杀了,就天下太平了?”
“不过我还挺佩服的。”央挽抿唇,“估计他也没想到吧,你胆子那幺大,敢在他家里埋定时炸弹。”
“他不会放过我。”
沈遇白目光坚毅:“只要他活着,就会让我卖命一辈子。”
“所以说。”
“你确定要带你妹妹走了?”央挽的眼神略显不忍,“去法国,对吧。”
沐浴着沈遇白有些惊讶的眼神,央挽摊手道:“前几次有任务的时候,你包里有法语书。”
“再结合最近各种诡异的行为,我猜出来的。”
她笑眯眯地看他:“怎幺样,我这侦查技术到位吧。”
......
“嗯。”沈遇白应了声,“一切都打点好了,我会带她走。”
央挽又点了支烟,今晚的风很大,烟雾直直往她眼睛里灌,她被刺激出了几滴泪,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心里苦涩。
“恋爱脑。”她狠狠骂了句。
“我可是丑话放前头啊,熊正贤有儿子,万一他来法国寻仇,我可不帮你。”
“不用。”
沈遇白看她的眼神始终是淡漠而平静的,他们同样在黑暗的童年中长大,而后被熊正贤相中,变成他的一把杀人利器。
初遇的那年,沈遇白18岁,她16岁,他们一起训练直到现在,沈遇白看她的样子从未变过,静悄悄的,好像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挽挽。”听见沈遇白这样唤她,央挽呆呆地嗯了一声,脊背猛地绷直。
“不用管我,以后你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沈遇白弯着腰,将一沓厚厚的文件塞进保险箱底,而后慢条斯理地嘱咐道:“上个大学,选个喜欢的事情做做,谈场恋爱。”
“不能总是一个人呆着,找个人照顾你吧。”
他一直都是这样疏离,央挽心里苦涩,表面仍笑道:“谈个鬼的恋爱,哪有人配得上我。”
她望着沈遇白右手腕的银链,好像突然起了场火,灼得她浑身都疼。
“你和如烟说清楚了?”是再明显不过的答案,她好像硬要确认一下,让自己死心的快些。
“是。”
沈遇白提起沈如烟的时候,语气柔和,眼神里氤氲着一层雾气,爱意难藏,好像生怕别人把她抢走似的。
“我们在一起了。”他说。
“啊......”
央挽故意大声咳嗽两下,以掩盖自己不安的情绪:“挺,挺好的。”
“是啊。”
沈遇白走之前,好像朝她笑了一下。
他一直生得好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央挽就喜欢偷摸着打量他,现在也一样。
“这些年,谢谢你了。”
月色皎洁,撒在他颀长的身影上,沈遇白丢下她,独自一人往前走,央挽只是站在黑暗里望他,直到指间的香烟燃尽,火星灼伤了她的皮肤,才意识到对方已经离开很久了。
他走得轻快,央挽从未见过他这幺如释重负的模样,她匆忙又点了支烟,火光擦亮的瞬间,落了一滴泪。
高跟鞋太磨脚,她索性脱了鞋,颤颤巍巍往外走,外面刚下过雨,水泥路又湿又冷,刺得她脚心发凉。
所有人都在往美好的春天奔赴了,只有她一人还留在寒冷的冬日里。
想到这里,她有点后悔没有求沈遇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