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乔然

集训六个多月以来养成的生物钟,持续折磨她到寒假结束才终于恢复正常。

比起漫长得几乎让人失去耐性的暑假,寒假似乎更让人尽兴。

一中给高三补课的传统并未因寒潮的到来作出分毫改变。

有些人的假期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返校前夕,傅晚卿特意将头上那几根挑染重新变回黑色,换上一整套校服,既精神又干净。

日落从粉紫色变成橙色,余辉点燃地平线的晚霞。

伴随窗外吹拂的阵阵寒风,车在一中门口的站牌前停下。十分钟后,傅晚卿走进小卖部,拉开冰柜,直至冷气扑面而来的刹那才真正回了三分魂。

她快速扫一眼,拿起角落最后一瓶酸奶。

出门前刚洗过澡,程笠由于工作经常没时间送她,为赶公交车,傅晚卿连头都未来得及吹干。发尾就这样披在肩上,湿漉漉的,将领口那块的布料染成深色。

凭记忆走入教学楼,回到熟悉的楼层,熟悉的班级。

时候尚早,教室空无一人,傅晚卿很快找到自己的桌椅。

集训前忘在桌上没来得及收拾的书非但没积灰,还在抽屉里叠得整整齐齐,收纳盒内的物品也一尘不染。如此心细的“田螺姑娘”,除开徐听雨外,她暂时找不出别的可能性。

得益于此,即便半个月一次换座抽签的规矩不变,她的东西也完好无损。

酸奶包装上蒙着一层冰镇后的薄薄水珠,傅晚卿顺手撂在徐听雨桌上。

“哎,傅晚卿!?你回来啦!”

循声回首,就见沈乔然从门前边扬起笑边朝她走来,自带了一束光,望向她的眼里也是亮晶晶的一片。

教室旁的窗口照进来今天最后一场余晖,尽数洒落在他身上,好似一场盛大开幕的舞台剧,主角闪亮登场。

“沈校草,好久不见。”傅晚卿回赠一个熟稔的调侃。

瞬息间,少年气喘吁吁来到她面前,克制着拥抱的冲动,像只摇着尾巴的金毛。

沈乔然是傅晚卿在学校里除许家铭,最好的异性朋友。

起初她只是单纯觉得沈乔然长得好看,顺带拿他练练口语。几番接触下来,两人性格意外的合拍。阴差阳错,便发展成了关系亲密的好友。

诚然,同为学校表白墙的常驻选手,俩人没少因外貌倍受瞩目。

沈母是位正儿八经的英国人,沈父则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学霸,现任京城某高校的教授。二人相识于沈乔然父亲留学期间,沈母被中华古色古香、源远流长的文化底蕴深深吸引,也爱上了这个儒雅知性的中国男人,很快坠入爱河,婚后第一年便顺利诞下沈乔然。

身为混血儿,沈乔然不负众望,继承了父母的优良血统——浅瞳、欧式大双、睫毛浓而卷翘,浑然天成的微笑唇,188的身高更使他在同龄男生中鹤立鸡群,走哪都能一眼认出。

相视寒暄期间,跟在他身后的向伯谦凑上前来:“某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知道你今天返校,比知道自己当上高考状元还开心。”

心事被当面挑破,沈乔然有些难堪,红晕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子,作势要拿篮球砸他:“一瓶可乐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向伯谦在满满的求生欲下跳出老远,讪笑道:“错了错了。信男愿一生吃素,谨言慎行。”

回答他的是沈乔然笑骂的一声“滚蛋”。

二月下旬,春寒料峭,气温还没有回升的迹象,反倒愈降愈低。傅晚卿出门前甚至纠结了一番是否要多带件外套。但此刻沈乔然臂弯抱着篮球,外头套了件单薄的卫衣,领口漏出夏季校服的衣角,额间沁汗,仿佛已经入春。

少年如同旭日下的阳光,灿烂而热烈。

......

一中把学校里最有希望上一本院校的艺术生都丢到了火箭班和重点班里,还是按成绩精准投递的。

傅晚卿和沈乔然属于第一梯队,自然在火箭班,许家铭和周晗则进入隔壁二班,一群人常搭伙吃喝玩乐,有个名叫“一中之光”的小群。

向伯谦的位置在傅晚卿旁边,趁沈乔然洗手的空隙,他对着正收拾东西的傅晚卿,忽然来了句:“欸,你寒假作业写了吗?”

傅晚卿略带嫌弃地觑他一眼:“你觉得我需要写吗?”

向伯谦拉长尾调“哦”了声,话题跳跃得迅速:“明天要月测。”

“?”

“不看群消息是吧?赵姐谕旨,从我们这届起,除一二三摸外,高三每个月的十号和二十五号都得月测。月测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比你们女生的生理期还准。”向伯谦难得见她露出如此无语的表情,临了还十分贴心地补上一句,“明天正好十号。”

“傅晚卿,高三的地狱大门正向你敞开怀抱。”

黑板旁挂着附赠倒计时的日历,她再三确认日期后,恨不得骂上一百句国粹。

虽然集训期间未曾松懈,但她绝不敢打包票说自己比得上这些几乎每天沉浸在学习状态的同学们。

自从联考结束,校考初试也发挥良好后,傅晚卿的状态就松散了些。整个假期,她连卷子的一半都没做完。

放在以前,是要被抓出来反复鞭尸的。

深吸口气,傅晚卿赶紧拿出错题集。

俗话说,临阵磨刀,不亮也光,她打算趁晚自习补救一下。

班上同学陆续背着包返校,手中提着奶茶或门口的小吃,三三两两。发现她,大多会笑着打声招呼,寒暄几句。

学生时代的关系紧密,朋友们见面便手舞足蹈地讲述起趣事,好似怎样都有说不完的话;有些则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借作业抄;还有的人目标明确,刚进教室,就视死如归地掏笔,企图亡羊补牢,只盼老师晚点收作业。

桌面上,黑板上,讲台上,还处处残留着寒假前的痕迹。

傅晚卿坐在那儿安静地刷着题,耳畔充斥欢声笑语,听着听着,也不知不觉勾起唇角。

一直到很多年后,她与教室里的这群人分道扬镳,有些甚至再也没见过面,却依旧能一次又一次,清晰回忆起收假归来的晚自习,大家欢声笑语,相互寒暄,说着好久不见。

......

清晨的公交车总不缺困倦的打工人与穿着校服的学生。

阵阵寒风,车在一中门口的站牌前停下。十分钟后,傅晚卿走进小卖部,拉开冰柜,直至冷气扑面而来的刹那才真正回了三分魂。

她快速扫一眼,拿起角落最后一瓶酸奶。

出门前刚洗过澡,程笠由于工作经常没时间送她,为赶公交车,傅晚卿连头都未来得及吹干。发尾就这样披在肩上,湿漉漉的,将领口那块的布料染成深色。

凭记忆走入教学楼,回到熟悉的楼层,熟悉的班级。

时候尚早,教室空无一人,傅晚卿很快找到自己的桌椅。

集训前忘在桌上没来得及收拾的书非但没积灰,还在抽屉里叠得整整齐齐,收纳盒内的物品也一尘不染。如此心细的“田螺姑娘”,除开徐听雨外,她暂时找不出别的可能性。

得益于此,即便班上有半个月调整一次座位的规矩,她的物品也完好无损。

酸奶包装上蒙着一层冰镇后的薄薄水珠,傅晚卿顺手撂在徐听雨桌上。

“欸?傅晚卿!你终于回来啦!”

循声回首,就见沈乔然从门前边扬起笑边朝她走来,自带了束光,望向她的眼里亮晶晶的一片。

教室旁的窗口照进今天最后一抹余晖,尽数洒在他身上,好似一场盛大开幕的舞台剧,主角闪亮登场。

“沈校草,好久不见。”傅晚卿回赠一个熟稔的调侃。

瞬息间,少年气喘吁吁冲到她面前,克制着拥抱的冲动,活像只摇着尾巴的金毛。

沈乔然是傅晚卿在学校里除许家铭外,关系最亲近的异性朋友。

起初她只是单纯觉得沈乔然长得好看,顺带拿他练练口语。几番接触下来,发现性格意外合拍。缘分使然,一来二去发展成了好友。

诚然,同为学校表白墙的常驻选手,俩人没少因外貌倍受瞩目,传出八卦。

沈母是正儿八经的英国人,沈父则出身江浙的书香门第,现任京城某高校的教授。二人相识于沈父留学期间,沈母被中华古色古香、源远流长的文化底蕴深深吸引,也由此爱上这个儒雅知性的中国男人,顺利坠入爱河,婚后第一年便顺利诞下沈乔然。

身为混血儿,沈乔然不负众望,继承了父母的优良血统——浅瞳、欧式大双、睫毛浓而卷翘,浑然天成的微笑唇。种族优势自带的身高使他在同龄男生中鹤立鸡群,走哪都能一眼认出。

相视寒暄期间,跟在他身后的向伯谦凑上前:“某些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回来了。知道你返校,比知道自己是高考状元还高兴。”

心事被当面挑破,沈乔然不免难堪,红晕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子,作势拿篮球砸他:“哥们儿一瓶可乐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向伯谦在满满的求生欲下跳出老远,讪笑道:“错了错了。信男愿一生吃素,谨言慎行。”

回答他的是沈乔然笑骂的一声“滚蛋”。

二月下旬,春寒料峭,气温还没有回升的迹象,反倒愈降愈低。傅晚卿出门前甚至纠结了一番是否要多带件外套。但此刻沈乔然臂弯抱着篮球,外头套了件单薄的卫衣,领口漏出夏季校服的衣角,额间沁汗,仿佛已经入春。

少年如同旭日下的阳光,灿烂而热烈。

......

一中把学校里最有希望上一本院校的艺术生都丢到了火箭班和重点班里,还是按成绩精准投递的。

傅晚卿和沈乔然属于第一梯队,自然在火箭班,许家铭和周晗则进入隔壁二班,一群人常搭伙吃喝玩乐,有个名叫“一中之光”的小群。

向伯谦的位置在傅晚卿旁边,趁沈乔然洗手的空隙,他对着正收拾东西的傅晚卿,忽然来了句:“欸,你寒假作业写了吗?”

傅晚卿略带嫌弃地觑他一眼:“你觉得我需要写吗?”

向伯谦拉长尾调“哦”了声,话题跳跃得迅速:“明天要月测。”

“?”

“不看群消息是吧?赵姐谕旨,从我们这届起,除一二三摸外,高三每个月的十号和二十五号都得月测。月测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比你们女生的生理期还准。”向伯谦难得见她露出如此无语的表情,临了还十分贴心地补上一句,“明天正好十号。”

“傅晚卿,高三的地狱大门正向你敞开怀抱。”

黑板旁挂着附赠倒计时的日历,她再三确认日期后,恨不得骂上一百句国粹。

虽然集训期间未曾松懈,但她绝不敢打包票说自己比得上这些几乎每天沉浸在学习状态的同学们。

自从联考结束,校考初试也发挥良好后,傅晚卿的状态就松散了些。整个假期,她连卷子的一半都没做完。

放在以前,是要被抓出来反复鞭尸的。

深吸口气,傅晚卿赶紧拿出错题集。

俗话说,临阵磨刀,不亮也光,她打算趁晚自习补救一下。

班上同学陆续背着包返校,手中提着奶茶或门口的小吃,三三两两。发现她,大多会笑着打声招呼,寒暄几句。

学生时代的关系紧密,朋友们见面便手舞足蹈地讲述起趣事,好似怎样都有说不完的话;有些则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借作业抄;还有的人目标明确,刚进教室,就视死如归地掏笔,企图亡羊补牢,只盼老师晚点收作业。

桌面上,黑板上,讲台上,还处处残留着寒假前的痕迹。

傅晚卿坐在那儿安静地刷着题,耳畔充斥欢声笑语,听着听着,也不知不觉勾起唇角。

一直到很多年后,她与教室里的这群人分道扬镳,有些甚至再也没见过面,却依旧能一次又一次,清晰回忆起收假归来的晚自习,大家欢声笑语,相互寒暄,说着好久不见。

......

清晨的公交车总不缺困倦的打工人与穿着校服的学生。

傅晚卿困顿不已,落坐于车尾的窗边。窗口大开,口罩捂得严严实实,试图以此隔绝公交车散发出的难闻气味。

从家到学校,统共就十几分种,她滴水未进,生怕一个不慎全给吐出来。

她只祈祷司机早点发车,赶紧到学校。

然而公交车才刚启程,又突然停了下来。

傅晚卿不耐地皱起眉头,头靠窗边,紧闭双眼,恰好错过和少年对视的最佳时机。

他匆匆跳上车,身穿和她款式相同的校服,搭在额前的头发黑亮柔顺,左耳耳钉映出刺眼微光,肆意不羁。潦草一扫,没有空位,便在前门随便找了个位置站着。

兴致缺缺,估计也没睡醒。

与此同时,傅晚卿的手机震动,跳出一条好友申请。

点开,对话框横着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我在看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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