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事镇国回宫 悲戚戚不见叛哭

干安十八年秋,镇国昭元祚公主班师回朝。

大都,塔楼焚香,坊道闭户。百姓皆出,捧花于市。长街十里,呼声连天。

正午刚过,不多时,天线边云与地凝成一团。青烟漫布,盖是万匹军马踏出的风沙。城门缓缓大开,那密密麻麻的人马便由远及近。

皇帝嫡出女昭元公主身型修长,穿着明光铠,骑于洁白圣象之上,前后俱有花车开道,排场极是盛大。纯种圣象乃是此时鞭及回羌的特产俘虏,通体雪白,没有一丝乌杂之色,高有十尺。异兽缓步行来,发出嘶嘶鸣叫,如阴云一般蔽日,气势迫人,连带象上皇女,皆如曜日灼眼令人不敢逼视,两侧官道上百姓无不仰拜。

“镇国昭元祚公主千岁!”

“镇国昭元祚公主千岁!”

....

城墙下立着四方祭台,兽角压着玉质火柱,主将须得在此解甲。

“天佑我朝,地庇乾坤。太后安宁,父皇万岁。”

昭元公主把胄冠摘下,露出一张贵端艳极的脸来。

年轻的女子弯唇一笑,移步上阶。

昭元单膝伏于地,将大剑卸下,指尖轻触过司礼置于地龙上的麦穗,连叩三次。

——任御使官如何绞劲脑汁的书写昭元体貌端庄,有地干菩提圣气,见过她本尊的人,难以回避的是那张美艳到极点的脸。

真真正正的天潢贵胄,国之嫡储,因为这通身逼人的贵气,无法让人生出一丝不敬来,反而想要让人不由自主地跪在她脚边。

昭元公主解甲后,将士齐齐单膝跪下,场面极其壮观,足见军令严明。

司礼继续禀报流程,昭元展开双臂,穿上司礼展开的麒麟乌袍,唯留了平巾帻,以示出身。四名祭巫在昭元身旁洒出鲜柳枝露,意为接风洗尘。

礼毕,圣人自观礼御台下亲自迎接,欣慰道:“我儿辛苦了。朕已看了先报折子,此去回羌大捷,势如破竹,收获频丰,论功当赏。”又对身旁御史道,“昭元麾下将士,一应按照军功分赏下去,不得有延。”

昭元俯身又拜,她精神极好,一双眸子耀如初阳,不见赶路疲态,只笑道:“儿臣多谢父皇。”

一旁的太后和皇后急急的下来,眼泪婆娑的将昭元拥入怀中,要她解决事务后即来长乐宫坐着说话。

礼部早已吩咐下军队大捷,坊市狂欢,夜间连放七日烟火,百姓自去热闹,三品以上官员明日卯时入宫,紫兴殿听报。

皇帝携昭元殿去,父女切切详谈。

昭元年仅二十又三,便已封号镇国,赏无可赏,无非是一些奇珍,早已司空见惯,便也谈笑自若,不见急迫之态。

她自小习术,由凌烟阁名臣教导,文武俱通,十六岁便披挂出征,十九岁得封镇国之号,食邑万户。早在两年前平叛铪儿竺大捷,圣人将此嫡女封号前擡了一字惊天的“祚”,便有慧黠者猜测,没有贤良嫡子的今上,将来江山极有可能易予雏凤。

此后昭元身份便更加贵不可攀,长公主府俨然成了京中贵人的香饽饽,门庭若市。天下有志有才之士皆来投奔,不少钟鸣鼎食之家竟也琢磨着,将英俊庶子送进公主府充作后院长使。毕竟将来女主登极,后宫必不可能唯大君一人。

仪仗行于廊上,父女相谈甚欢,圣人笑道,故作头疼:“焘儿,朕赏你什幺好?”

焘儿乃是昭元小名,年幼时宫里长辈也有称呼她为焘姬的。昭元笑道:“不瞒父皇,此次儿臣确实有一物想求,还望父皇准许。”

圣人微讶:“什幺好玩意儿,竟让我儿也开口相求。”

昭元顿了一顿,道:“是那回羌的青年将军,耶律逄。”

耶律逄,乃是回羌大氏出身的惊世将才,军帐中的狼神。

闻言,皇帝不解道:“军报里说擒败那夷贼后我儿连劝三次,不降,无奈之下就地斩杀了,如何还...”

昭元擡手拂过一穿庭而来的桂花枝,将枝头微微压下,压的花枝乱颤,满廊芬芳,才微笑道:“正是,只不过儿臣爱惜将才,不忍处死,将其绑了,欲秘密押入我府中拷问,还请父皇准许。”

圣人了解她,老脸上露出些不忍卒闻的神色来,无奈已填了不少美肉喂饱女儿这匹豺狼,而回羌已兵溃,王室皆服降,区区一个叛将而已,也只得道:“…耶律逄生母乃是王族,他出生时手握成拳,向来有军中狼神图腾的证着,别弄的太过了,引起归化羌民反心,不美。”

昭元大喜,撒娇道:“女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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