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头大了,这单还真不知道能跟谁借,光三人的消费,恐怕一个打工族得一个月不吃不喝才付的起,树还没空弄清楚嫚钰是什么心态,只觉天要塌下来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打给广颢求救。
「广颢…拜托快接电话啊…」
打了好几通,电话迟迟无人接听,树都快哭出来了,「怎办?怎办?」
就在她沮丧的切掉再次转进语音信箱的电话,手机紧接着响起来…一看,是广颢回电了。
接听时,树整个说话声音颤抖得厉害:「广颢!广颢…对不起…有一件事…能不能…请你帮帮我…」
一开头就是对不起,广颢感到奇怪:『妳开一下视讯。』
「啊?」
『妳开一下视讯,我好知道怎么帮妳。』虽然这么说,事实上只是想看看树,广颢很开心她能主动向自己求助,那表示对方愿意信任、依赖自己了吧。
看着影屏里的女孩,结着小眉头,忧心忡忡的表情,广颢朗笑起来,「妳人在餐厅啊!我马上到。」
树也注意到他所在的背景,有个大草坪和红土地,还额外听见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你马上到?你在国内了吗?」
『嗯,我提早回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树撒娇嗔怪。
『要留给妳惊喜呀!』广颢心情很好:『正想怎么约妳一起共进晚餐。看来行程提早了!』
告知了餐厅位址后,树在座位上等待,喝着剩余香槟,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经过方才的事,餐厅人员的脸色都变得不再友善,喝空的杯子没有人再来注水,而且,树还注意到几个服务员轮流在旁边盯稍,就连去上厕所都有人跟守,似乎怕她吃霸王餐,趁机跑了。
约莫十几分钟后,厅门口一阵热络招呼,树擡头,看见餐厅经理像条彩衣愉亲的狗,热情到周围都要着火,旁边跟着的侍者个个笑容可掬,频频鞠躬哈腰…似乎有什么大人物进来。
簇拥人群左右让开来,接着广颢颀长的身影竟出现其中,树登时激动地站起来,原本忧虑的表情浮现一丝放松的笑。
广颢走来,不顾后面仍跟了一群人,双臂如城墙环绕女孩肩膀,低头轻轻点吻她的唇。
餐厅人员见状,瞬时一反刚刚对树的冷漠,殷勤起来,重新摆正座椅,曳好桌布,替空了的水杯、高脚杯注满温水和金色香槟。
「好了。」广颢拉着树坐下,对旁人摆摆手,要他们离开,他们却像没看见继续纠缠上来。
「景先生,我替您换新的餐巾。」
再次,广颢对经理招招手,经理马上快步上前,微微倾身,笑嘻嘻的问:「景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广颢附在经理耳边,「叫这些闲杂人等连同你全滚蛋。」
经理先是一愣,接着笑嘻嘻的猛点头答是,三两下,人就退光了。
广颢今天穿的很休闲,浅色棉质上衣和长裤,坐在树旁边座位,瞧她焦急得眼眶都红了,还含着泪珠…笑着握起她的手、摸摸她的脑袋:「看到我怎么是这一副要哭要哭的模样?」
「谢谢你来,我还以为自己完蛋了!这里这么贵…」树焦虑地举着帐卡,话没说一半,手里的帐卡就被广颢抽走;男人连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扔到旁边去。
「怕什么,大不了报我的名字,或是叫他们打电话给秘书处理。」
「哦,对喔!还可以找秘书,我忘记了,都快吓死了。」树才想到以前广颢有提过。
广颢觉得奇怪,树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性子,很好奇她是怎么把自己困在这种场合,不由得寻问。
树并没想要陷自己姊姊于不义,只是面对赶来解围的恩人男友,为表达诚意,而将实情全盘托出;广颢听着她说,一面喝着侍者递上的酒,眼里掠过微不可察的精光…树还有个姊姊是他感到意外的部分。
听完了整个事件,就被广颢丢到脑后去:「我刚下飞机,就被朋友拉去看地,现在好饿,妳愿不愿意再陪我吃一点?」
树顺从的点点头,但是…眼前的菜,自从知道要自己付帐以后便紧张到没再动过,全都冷了。
来不及说什么,侍者已经随着广颢擡手的动作,迅速来到跟前;他跟侍者低语几句,对方连连点头然后退去。
「景老板,要不要帮您换到里边的包厢?那儿气氛好,景观佳。」侍者去后不久,经理讨好地又凑过来。
「不必。」广颢拒绝的干脆,想了下,喊道:「林经理。」
「是是是,景老板您请说,我洗耳恭听。」
「刚刚,我女朋友和她姊姊在这里吃饭。她姊姊有事先走了,但她都还没吃饱,你们为什么急着要她先结帐?难道不知道她的帐都让我处理的吗?」
「是!这事是我们不对!不应该!」经理卑微、谄媚的,只差没上演自打耳光的戏码:
「景老板,还望您多多指教!我们有眼无珠,不知道是您的爱人,不然一定直接帮她处理好帐单!」对广颢频频鞠躬哈腰,接着又对树九十度行礼:「黎小姐,让您受到打扰,真是抱歉!下次您来,一定免费招待。」
广颢却不满意:「还要等她下次来?她都被吓到了,整个没了胃口,下次还来?来这受气?」
这时,一名身穿深色套装,艳美干练的成熟女子走了过来,「景老板说的是,今天这单我招待,还望请您和黎小姐下次务必赏光再临。」她递出名片,亲切地和树自我介绍了下,是该家餐厅副总。
「景老板,我为您和黎小姐准备了里面总统厅,还烦请两位随我移驾,前往享用。」
宫廷般华丽的空间只有一张餐桌,上头摆满热呼呼的佳肴。侍者却还在忙碌端菜上桌,让树超级傻眼,「这样你吃的完?还是…有人要来?」
「对,我吃不完,所以妳得帮我。」景广颢拾起餐具,顽皮笑了笑。
让服务生把菜分盛到个人盘子里,树尝了一口,才发觉自己很饿了,美好的食物温暖了胃,触动心里很多感动…她擡头看着男人:「好好吃…」
广颢微笑:「总算请到妳吃饭了!要请妳真难。」接着注意到她今天的穿着打扮,略施粉黛,清纯中带点柔媚,有着不一样的风情,「妳穿这样,很好看!」
笑起来,就更加迷人了…
广颢切下小块嫩滑鱼肉,轻轻吹凉,然后递到女孩唇前;树顺从的让男人喂吃了一口菜,第一次体验情侣喂食,她不禁露出腼腆可爱的表情,然后,也舀了匙羹汤,喂给对方。
饭后,应树的要求,他们登上餐厅所在的高楼鸟瞰观景台。
「哇,广颢,这景很棒对不对?可以看到河好远!」
男人看她一脸新奇的模样,「带妳去看比这更棒的景。」说着牵起她的手离开摩天大楼。
直到跟着广颢上了私人飞机,树才明白在高楼上看风景真的不算什么。他们飞越海洋到一座有起降跑道的私人浮岛,玩了几天才又飞回去。
§
回到家中的黎嫚钰显得闷闷不乐,拿起黎树送的礼盒,像本大字典那样厚,棉纸押花的包装很素雅,她拆开包装纸,飘散出淡淡的植物芬芳,漆器木盒镶着一面薄薄玻璃,里头是整组的天然草本萃取制成的化妆品。牙角材质的粉料盒、玻璃的水液容器,精致而简约,没有华丽装饰,朴朴实实的,成本全付出在产品用料上。
里头有一张小卡片,手写字是树的,简单介绍了产品并献上祝福。
树知道姊姊容易对化妆品过敏,记得她第一次上妆约会,却带着一张脱妆严重的大花脸回来,在房间哭得很伤心。新娘需要厚妆容又是一整天,树想减轻嫚钰的肌肤负担,特地透过承风,才找到这家很冷门、只有特定人士才知道的店。
碰咚!礼盒落进垃圾桶里。黎嫚钰阴沈着一张脸,手掌就悬在垃圾桶上方,嫌弃道:「自己吃穿那么好,送我的东西却这么寒酸,瞧不起人啊!」
那分明是取光了树当前积蓄给她买的礼物。外行人或许不会知道这份礼品的可贵,以无农药、无化肥栽种的植物,一大把往往只能萃得极少量精华,再研制成天然优质的化妆产品,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完全靠承风的交情和树爱护姊姊的那份心意,说动了生产者。
但,黎嫚钰看不上,她眼里只有妹妹一身惊人行头,只觉那每一件要价都抵得过贺礼十件。黎树不知道,自己用心打扮本是想要给姊姊有面子,所做的一切却被扭曲解读,成了在跟她炫耀。
黎嫚钰的男友家境其实也算富裕,起码有车有房产。只是,这人比人…可真是气死人,跟景氏比当然是小巫见大巫。
大学期的黎嫚钰长得仙姿玉貌,还是学系系花,享受着被一大堆男生追捧、送礼、接送的宠爱生活。也早早听说了自家跟景家陆续借了不少钱,还有婚约的事;其实认真说起来,她比黎树更有接近景家的机会和本钱,而黎嫚钰又看重金钱物质,怎么会犯这个错?
正因为黎嫚钰成长时期,黎家事业如日中天,便和状况普普的景志高家不太往来。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都无法预料十年后,景志高守着的产业搭上机运崛起;黎家事业却开始滑下坡,过去交情好的纷纷躲避,到后期,还愿意来往的都再不是什么有脸有面的,对此,黎嫚钰成见很深,怎么都料想不到未婚夫家原来如此阔绰。
由于不满长辈指定的婚约强逼在后,当母亲一提起,她可是跳起来全力反抗,并推给了妹妹,然后选择离家住校,能逃多远、逃多远。
「嫚嫚,怎么这么早就躺着?肚子还痛啊?」洗完澡的伟健赤裸着身子,靠近独自侧倒床上的女子,想搂抱她。
「喂,都跟你说过,洗完澡身体还湿不要碰我!」嫚钰用力挣脱开男友的肢体。
跟巨富擦身而过,感觉真是呕透了…原本的自我感觉良好都破碎,连对现任男友也感到乏味。
§
有了嫚钰这个前车之鉴,避免树反弹得跟她姊姊一样大,像只抓不回来的脱缰野马,黎家父母没告诉小女儿婚约的事,仅以要出国看病为由,让她寄住景家,才发展至今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