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每一次芙瑞雅做出暧昧举动时一样,艾伦斯推开了她,只是这次芙瑞雅做得太过火,已经不能被解释为小孩子调皮。
大胆露骨的表白被拒绝使芙瑞雅感到羞耻,第二天醒来一想到要再次面对艾伦斯,她就尴尬得想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最好艾伦斯突然接到出差安排,一个月都不要回来。
但她实在太饿了,走进客厅闻到厨房传来浓郁的烤面包和咖啡味时,她接受了艾伦斯暂时不会出差的事实。
艾伦斯正在煎蛋,拐杖放在一旁,短袖衬衫扎进裤子里,身前围着围裙,白皙的手臂挥舞着锅铲,在灶台前用一只腿蹦蹦跳跳的,被扎成马尾的银发随着她的动作在脑后摇摆。
芙瑞雅倚在门框上看她,觉得画面十足怪异,忘记了自己的尴尬处境。
艾伦斯转身时注意到了芙瑞雅,她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指着烤面包机,露出求助的表情:“芙瑞雅,帮帮我,把面包取出来。”
芙瑞雅将面包取出来放进盘子里,看见平底锅里艾伦斯手忙脚乱煎出来的蛋竟然色泽鲜艳,看起来很美味。芙瑞雅狠狠地嫉妒了,自己就算按照步骤规规矩矩煎的蛋也常常带着黑色,而艾伦斯就像会使用魔法,使食材自己变得顺眼可口。
当二人相对坐在餐桌前时,似乎都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于是整餐饭吃得很安静,屋子里只有餐具碰撞和饮食咀嚼的声音。
用餐结束后,艾伦斯正准备收拾餐具,被芙瑞雅抢先收了过去。艾伦斯并不客气,重新坐下,转而问道:“今天想去哪儿玩吗?”
芙瑞雅突然恶趣味上心头,一面将餐具放进水池,一面说:“想看电影。”
她回头看艾伦斯的表情,却发现对方端着杯子喝剩下的咖啡。拙劣的掩饰,芙瑞雅心情大好。
她们选择了近期院线里最火爆的喜剧片, 电影开始十分钟后,芙瑞雅入睡成功,睡着前,她将头搁在了艾伦斯肩膀上。影片即将结束时,她又奇迹般地醒来,发现艾伦斯正揽着她的肩。她穿着吊带裙,因而艾伦斯的手和小臂都贴在她的肌肤上。芙瑞雅想起昨天的事,一把推开了艾伦斯。
艾伦斯收回手,默默地继续看电影。放映结束散场时,她才在芙瑞雅身边正儿八经地解释:“我只是想让你睡得更安稳。”
她们共同度过了一个悠闲的周末,没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
新的一周到来,艾伦斯说到做到,每天都去学校接芙瑞雅,来时叫代驾,回程则由芙瑞雅开车。当然,早晨送芙瑞雅上学时则反过来。这样的殷勤,似乎想要弥补芙瑞雅上高中后从未有时间接送她的遗憾。
“我宁愿乘地铁回家。”连续三天受到晚高峰拥堵路况的暴击,看着眼前移动缓慢得连路过的蜗牛都笑得满地找壳的车流,芙瑞雅终于忍无可忍。
“但这样至少挤不到你身上去。”
听见艾伦斯这句话,芙瑞雅突然想起两个月前,她发简讯给艾伦斯控诉自己在回家的地铁上被人揩油的事。艾伦斯出差时几乎不回她消息,也不会接电话,但她会放在心上。意识到这一点,芙瑞雅对路况没那幺烦躁了。
但她回到家后仍然表示拒绝再开车回家,所以第二天,艾伦斯撑着拐杖和其他家长们一起站在校门口等她。
到了高中还接送孩子的家长很少,再加上艾伦斯身材高挑,一头银发在人群中很显眼,而且,好吧,而且长得也不赖,所以芙瑞雅老远就认出了她。
芙瑞雅看见她正跟身边的人交谈,嘴角带笑,态度谦和,恍惚间觉得她像一个真正的家长。
走在芙瑞雅右侧的路易莎激动地拉着两边的人,说道:“诶,你们看,那个银发的女人!”
芙瑞雅意识到路易莎在说谁,突然觉得有些害羞,而走在路易莎另一侧的卡特则反应淡淡:“看到了,怎幺了?”
“你不觉得她过于年轻,过于漂亮了吗?”
此前艾伦斯接送芙瑞雅的时候将车停在较远的地方,因而芙瑞雅的同学都没见过她。芙瑞雅开始担心该怎幺向朋友们介绍艾伦斯了。
“从外貌看起来,确实五官端正且看上去年轻,属于人群中较为显眼的容貌,也许是谁家的姐姐。”
卡特如是分析道。
路易莎觉得在卡特这儿应是找不到什幺共鸣了,于是转头问芙瑞雅:“芙瑞雅,你觉得呢?”
“嗯?……还,还不赖。”
路易莎用她惯常夸张的面部表情来表示自己的不理解,芙瑞雅觉得有些局促。她们说着,慢慢走到了校门口,芙瑞雅听见艾伦斯在叫她的名字。
艾伦斯很好地控制着音量,小声一点芙瑞雅听不清,大声一点则显得粗鲁,她的声音在近距离交谈时富有磁性,而此时“芙瑞雅”这个词被她当众念出来,又像塞壬的歌声一样诱人,最后一个音节带着轻微的颤动,元音在空中飘远,芙瑞雅走向她,像在海中颠簸的水手将船驶向海岛。
路易莎看一眼芙瑞雅,又看一眼艾伦斯,最后回头看着卡特,满脸困惑。卡特耸耸肩。
艾伦斯自然看见了跟芙瑞雅一同走来的路易莎和卡特,于是主动介绍自己:“你们好,我是芙瑞雅的母亲。”
“您好,我是卡特”卡特礼貌回答,并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路易莎。
路易莎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神态不甚雅观,于是回道:“您好,我叫路易莎。对不起,但您实在太美了。”
艾伦斯笑着回答:“谢谢……”
“再见,路易莎!再见,卡特!”
芙瑞雅打断艾伦斯,拉着她往地铁站走。
路易莎一头雾水,说明天一定要好好拷问芙瑞雅。卡特和路易莎的家在同一片区,她一边同路易莎往另一个方向走,一边说:“芙瑞雅好像有个继母,应该就是那位女士吧。”
路易莎又一次震惊了。
“你似乎不愿我和你的朋友们交谈?里面有你的女朋友吗?是那个文质彬彬的alpha?还是那个活泼的omega?”
“都不是,还有,我没有不愿你和她们交谈,我只是想快点回家。”
芙瑞雅这样说着,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她加快了脚步。
艾伦斯跟上她,继续说道:“还是说,你不愿让别人知道我是你的母亲?慢点,芙瑞雅,你走太快我跟不上。”
得承认,“母亲”一词刺痛了芙瑞雅,她放缓脚步,等着艾伦斯跟上,然后说道:“你不是我的母亲,你只是跟我毫无血缘关系的监护人,我十八岁以后就可以和你撇清关系了。”
“这幺说,你很着急要和我撇清关系?”
刚才在校门口听到艾伦斯呼唤时的悸动,还在芙瑞雅心底留有痕迹,而此刻听艾伦斯说这些气人的话,芙瑞雅又恨不得狠狠咬她一口。鉴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好下口,于是芙瑞雅伸手用力地拧了一把艾伦斯拄着拐杖的左臂。
艾伦斯疼得险些握不住拐杖栽倒在地,芙瑞雅及时扶住她,然后说道:“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