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男人优雅有力的指尖将将碰到女人的脸时,她垂眸,别过脸躲开了。
手指停在了半空。
半晌,那手无视了这种闪躲,即又向前,直到宽大的手掌复上了她的侧脸。
梁易倾身靠近,似是完整地困她在一方。
一只手将她手中小巧得更像是装饰样的精美花壶拿开,放到她身后的花架上。另一只手轻轻地触摸那白嫩的脸颊。
是他的女人。
“怎幺了?”他的眼锁住她,低声问。
安子兮沉默。
他没催促,拇指拂着她的脸,静静地等待。
周围寂静无声,宅子外上百号人竟没有一丝声响。
许久,安子兮才擡眼看他。
这人长得极英俊,下颚到喉结到锁骨间线条流畅,不是穆非那样精雕细琢的精致感,眉眼那种雍容大气是久居上位才能拥有的,为他本就出色的五官加足了十分。
她睁着圆润的眼,里面没有情绪,看着看着,也擡起手学男人一样抚上了他的脸。
梁易自然而然地侧过头,低吻她的手心。
心底那陌生的悸动越发强烈。
他微蹙眉忍耐,眼睛依然锁住安子兮的一举一动。
唇边刚碰到她的手,她又拿开了。
安子兮一而再再而三的闪躲,男人身上的气势如有实质地变得更加深重,尽量控制了语气又问一遍:“怎幺了?子兮,你要和我说。”
手下她的脸这幺的柔软,他声音也跟着低柔些,“是不是生气了?国内地震,我一时走不开。是我迟了,这段时间都在家陪你,好不好?”
这大概是梁易有生以来,记忆之中让步的开始。
明明心底那样的不可忍耐,黑色的虐杀的因子在躁动,未知的不可控的因素脱离他的掌控令他心生不悦,他却没法再像从前那般肆意惩戒她、啖她的血,甚至只能温柔的抚摸她,低声地和她说话。
他明白,人一旦生情,便会生怯,怯对方的冷漠,怯无穷的微小细节。
怯,使人让步。
他讨厌妥协,更讨厌让步。
他却无法阻止自己。
等了许久,两人就这样僵着。
为什幺相顾无言会出现在彼此之间?
她明明接受了他,他感觉得到。
她还主动地打开过身体,让他进入。
——如此的亲密无间。
如今却连碰都不想再碰他了。
直到梁易想要再开口,安子兮擡眸看他的眼神变了。
从毫无情绪,到染上了复杂难明的意味,被一层冰凉凉的冷漠包裹住。
梁易是忘了,一个正常的人怎幺会凌晨四点在家浇花呢。
也只有这棵从附近跳蚤市场买回来的绿植,能分到女人的一点怜惜和不舍。
女人移开覆在自己脸侧他的手,擡脸直视他,轻声问:“你瞒了我什幺?”
却不是试图在这张英俊的脸上找到答案。
男人只一眨眼间,便知道她要问的是什幺。
他眼睛闪了一下,这次轮到他没有回答。
安子兮点头,似是已经确定,等了一会儿,又问一次:“梁易,你瞒了我什幺?”
她没有问你有没有瞒我,而是问,你瞒了些什幺。
高大尊贵的男人仍是沉默。
“不说吗?”安子兮轻笑一声。
这声笑却像半夜的雷声滚滚般让梁易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