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可不是什幺顺风耳、千里眼,定是厂里有日本人安插的眼线,顾微庭咬定厂里有讲究,沉下了气,或许走漏消息的那个人也是个瘾君子。
嘴里吃鸦片还是去戳药水,这类人神经总错乱,害人伤己,不能让这类人待在工厂里头。
得让人彻查一下,谁拿着顾家的钱,还去外头吃浮头食。
黄包车夫熟悉医院的路,抄了一条近道走,趱前了五分钟到达医院。轮子停转了,顾微庭坐了一分钟才下车,人还没走到医院门口,臭药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浓烈刺鼻。
兴许是没睡好的缘故,今回来医院,头目森森然,眼前出现了模糊的重影。
一时兴起来看小宝弟,顾微庭并不知她住在那间病房,他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去妇产科打探了一通,很快便探出小宝弟住在哪栋病楼,哪间病房——三号住院楼308。
三号住院楼住的都是重症病人,住院费起票五元,与上等病房一样,饭食等费一应在内,但医院规定了不许人随意进出三号楼,打扰病人休息,楼下的守门人眼睛尖儿,凡是生面孔的人都不准放行。
小宝弟竟一病至此了?
顾微庭张个眼慢,跟在一个护士后头,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三号楼的电梯只有一部,久久停在十楼,顾微庭索性走楼梯上去,一步蹬三级,不到一分钟走到三楼。
三楼静促促的,连一个脚步声声都听不见,宽敞的走廊,见不到一个看活的护士。顾微庭不由得慢下脚步,往308号病房走去。
只见308号病房一扇门关得严实不透风,观察窗口用一张纸板挡住了,里头是什幺情况,在外头的顾微庭一点也不知,侧过耳朵听动静,依稀听见一点椅子腿擦地发出的碎响,碎响短促又剌耳,激得顾微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退一步去,屈指在门上敲了三次。
剥啄声止,病房里头很快有人问:“是谁?”
辨出是顾荣金的声音,顾微庭冷声回:“我。”
顾荣金上了年纪,不能从一个模糊的字音就辨出来者姓甚名谁,他提高警惕的同时,声音也提高:“你是谁?”
“顾微庭。”顾微庭还是以同样的声气回话。
怕微庭今次来目的不纯,或许专程来讨小宝弟野火。
顾荣金起身走到门边,一只手放在把手上迟迟没有扭动,隔着一道门问:“你来干什幺?”
等了一会,没人回话,顾荣金以为顾微庭走了,把门开了一道缝看情头。
顾微庭并未走,只是懒得浪费口水去回顾荣金的废话
门始开,顾微庭的足尖不轻不重踢到门上。门砰地一声往后开,门后的顾荣金,鼻子与门亲热地撞在了一块。
顾荣金气急败坏,捂住鼻子立在病床前护着身后的小宝弟,脖颈上的筋都耿出来,大骂顾微庭:“你到底要做什幺?”
小宝弟醒来多时,秧秧跄跄,穿着件蛮时路的睡衣,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丝绒被,云里雾里瞧着眼前的发生的事情。
顾微庭走到另一头床边,上上下下打量小宝弟,发枯肌肤燥,眼里无光面庞瘦,指甲发白青筋露,历了一场恶疾似的,但肚子还是挺挺的,看来孩子没有事情。
顾微庭的目光灼热,小宝弟好不自在,纳了头,讪讪地拉高胸前的被子,把能藏的肌肤都藏起来。顾荣金在一旁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有什幺事情?”
每一句都被顾微庭当成耳边风。
小宝弟与甄钰生的像,病容更是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顾微庭掌不起脾气,他犯恶顾荣金,但因甄钰的关系,他犯恶不了小宝弟,即使她是顾荣金另续的心甜人儿。
他折了声音,问:“您身子还好吗?别误会,是甄钰很担心您,她昨日来公馆,没见到您,心影您出事儿了,非要我来问问。”
一直喋喋不休的顾荣金终于安静下来,下死眼盯顾微庭,想道:他倒是把外四路的小本家放在心头。
“没什幺事,你可以走了。”小宝弟见问而发愣,顾荣金扫开喉咙,抹了顾微庭一眼,替答之。
只要没事,谁回答都一样,顾微庭有要没紧,从口袋里掏出纸笔,放在小宝弟手上,又说:“我与甄钰说,你们去苏州养身子了,您身子若没事,能否走笔一封信,让她安心。”
十一月课程快结束了快结束了,上课上到头皮发麻,忙到飞起的时候能写点东西也算是在放松心情。不管毕业前还是毕业后,要交作业就是很痛苦啊。不过十二月中旬可能还得报另一个班,看看十二月中旬的自己有没有上进心。行业太卷了,太卷了。
小宝弟会流产,但没那幺快,都是在后面,这几章埋点线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