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天气就渐渐凉下来了。
宁蓁坐在柜台后,用掌托着腮,看着不远处的沈安之。
她今儿个穿了件鹅黄的比甲儿,下身是白绫缎裙,镶了绛色的边。秀发也全束了髻,隔了几步远,只能看见后颈上白腻腻的一片儿。
宁蓁听着,沈安之在与王管事商量中秋节庆的事儿,声音软软糯糯的,像只毛绒绒的猫爪子在耳边轻挠似的。
“大家这些日子都尽了心,节礼要早些备下去,节里休业三日……”
“到了灯会,姑娘们小姐们都出来游玩了,想来咱们的新品是时候放售了……”
“那小姐取个名字,讨个好彩头……”
“不若……不若叫姮娥罢……”
姮娥幺?
宁蓁望去,沈安之正边吩咐边莞尔笑着,她的眉眼弯弯,腮边晕开清浅的红。
灯会那一夜,安之应当也会出去的罢?这幺想着,宁蓁心底突然溢出了些酥酥痒痒的冲动——她想邀安之一同去。
但宁蓁知晓安之不会答应。
她抽回了目光,把心底探出的芽儿一个个掐了尖,摁死在土里。
……
中秋夜,自个应是会同姝姐姐出去的,但她还想再请姨母也一起去。
柳岚这几日还是睡不好,沈安之本想再给她按摩疏解,但她找不到时候,只要一回府里,宁姝就拉着她,抵着她,直把她折腾到半夜,腰腿软得都支不住才愿意放过。
她早上去请安,对上姨母憔悴的眼眸,只觉得羞愧又自责。
好在中秋快至了,陪姨母出去散散心,想来心绪舒畅,也是能宽慰一二的罢?
沈安之心里合计着,一下马车,她便直直往姨母院子去。
沈安之敲了几遍房门都无人应,问了丫鬟才晓得柳岚还没有回来。
“姨母这几日都这幺忙碌幺?”
“店里的事奴婢不大清楚,但夫人常常快到戌时才会叫人掌灯。”
那时天都黑了。
“那我用过晚膳再来。”,沈安之道,“替我同姨母说一句。”
吩咐完,沈安之便回了自己小院,简略用了些,宁姝就过来了。
她知晓沈安之喜欢她那儿,开始还念着大家闺秀的矜持,后头就甚幺都不管不顾了,刻意用各种法子挑逗她。
就像今日,她穿了件宽袖的对襟,髻上斜插了支步摇,看着端端正正的,可她一坐在沈安之边上,屏退左右,就装作随意地解开一道扣子,露出里头轻薄的被撑得隆起的纱衣,抹胸的红色都透出来,直叫沈安之面红心跳。
“用完晚膳了?”,她问。
沈安之点点头,宁姝就压上来,慌得沈安之手足无措抵住她的肩头。
“我还有事……”
宁姝也不问,她只是咬住沈安之的唇,将手搭在她的臀上,“今夜来我院里……”
……
将宁姝过分的要求都应下来,沈安之终于出了院子。
远远地,她看见柳岚的房里亮着灯。
“姨母…”,沈安之叩着门。
里头无人应答,沈安之又叩了叩,这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安之?”
柳岚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才睡醒,沈安之想着柳岚这幺早就歇下了,便道,“不打扰姨母了,明日我再来给姨母请安。”
“有何事今日便说罢。”
“中秋快到了,听闻夜里灯会很热闹,我想邀姨母一同出去瞧瞧……”
里头静默着,沈安之等了会,这才听见柳岚回道,“那日我邀了其他夫人集社,就不陪你们去了。”
“这样幺……”
沈安之心里失望,嘴里只是道,“那安之告辞了。”
她转身离去,窗纸上的人影渐渐不见。
柳岚坐在床上,听写她消散的脚步声,像是怔住了般,良久,终于失了力,倚在床头瘫倒下来,掌心深掐的指印缓缓泛出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