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坠马昏迷的第十七日,传来滕王遇刺的消息。
庄洁觉得非常讽刺,“他没有死,对吧?大概也没有伤到皮肉。”
庄颜望着难得如此暴躁而尖刻的妹妹,提醒:“你怎幺可以这样妄度滕大王?他是阿二的丈夫,你的姊夫。”
“是啊,”庄洁道:“我怎幺忘了这个。若今上有不测,他登极,我们都成了天子阿姨,富贵更上一层。”
庄颜理解妹妹的心情,却也觉得有必要教她认清形势,“今上昏迷已逾半月,醒苏希望渺茫。”
“明明还有呼吸!”
“燕王多次接洽楚王,大约在商量联姻事宜。一旦谈成,则于滕王大不利。”
意思是说,连最忠于今上的两位前辅政王都开始做别的打算了。
今上为先帝独子,一旦薨,离帝位最近的当属先帝庶兄滕王一系,但初代滕王为庶子,又不及太祖次子燕王一系硬气。
庄洁听闻,冷笑道:“却也不怕。你们把我献给燕世子为姬妾,不又是一条退路?”
庄颜赧然,这的确在她与司马慎矜的备选方案中。乃道:“所以,要滕王登极,你才有自由。”
庄颜却正色起誓:“姊姊,若今上有不测,我将出家入道。谁人登极我不关心也。”
庄颜无奈摊手,“朝堂上事,都是你大姊夫在运作,你威胁我没有用的。”
庄洁却不以为然,“你们夫妻遇事,历来有商有量,大姊夫怎幺可能独断?我们是亲姊妹,你这样蒙混推委,只会让我伤心。”
“你这孩子!”庄颜气极反笑,“声声锥骨,句句诛心,就不怕我伤心幺?倘或天子康复,我怎幺舍皮卖脸,也要送你入宫去。”
*
仁智院寝阁。
楚王摒退侍从,亲自给天子擦身。
三匹青羊奶喂大的小狸猫不肯去,排排坐守候主人。
不过十几日,高大刚健,尝搏熊伏虎的青年天子,瘦得肋骨栏栏,骨节突出,维持生命的,仅剩一把不屈不饶的怨气。
阿姁的骨头,阿姁的泼天怨气。
楚王道:“你大约觉得,连猫都比我有情,对否?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固执地误会,就像我明白,你一定要花猫儿,缘自真心的喜欢,不是报复我。
“但对我而言,答应你,即意味着献祭花猫儿。我不计较自己的罪恶,只惋惜她之无辜。
“阿伊,你和她,做一辈子的兄妹不好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