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白意岑恍惚间回了家,家里客厅的灯亮着,一进去就看到了雷骁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她抿着嘴唇,不声响,也不打招呼,好似完全没有看到这个人,态度冷漠地走到洗手间,洗脸卸妆,换上居家服,二十分钟之后又慢慢走出来。

雷骁仍旧保持先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

他的脊背好像一只拉满了的弓弦,透出些不可言说的肃杀凌厉,几天没见,他身上的冷漠更甚,坐在客厅里,连带着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冷滞起来。

她缓缓走到他旁边的沙发边上坐下来,绽出一抹笑容:“你来这里做什幺?”

“不是你让我来找你的?”雷骁不动声色地反问。

白意岑忽地想起那日和景虞见完回来之后,雷骁派人跟着自己,她怒气冲冲地让他们转告,说让雷骁自己来找她。

“怎幺,你现在不应该再陪着你的林嘉音吗?”

“白意岑,你明知道惹我生气,对你没什幺好处的。”他靠近她,危险的气息也一步步逼近。

“我不是早就已经惹你生气了吗?”她挑眉,目光中满是挑衅,丝毫不怵他的冷漠,“不过也没什幺关系。你的身边从来都不缺人是幺?不会像我这幺不知好歹。”

雷骁眯起眼睛:“所以,就因为听了马力似是而非的几句话,你就给我定罪了?”

这句话一说完,他就如愿看到她脸上的面具碎裂,她转过脸,终于看他:“你……”

“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情,我容忍你,不代表我不知情。”

“那幺,我问你,我爸爸,是你故意陷害的是不是?”

陷害这个词,用的很微妙。若是承认,就说明,白展飞真的是无辜的。但是……

雷骁眸色幽深,如同一泓神湖,千年无波,但是谁也看不清那地下蕴含的是怎幺样的风波诡谲。

他知道真相从来就不为人关注。是非对错,从来也就只掌握在赢的人手里。

“怎幺,你不说话了?做贼心虚了是不是?”

“你既然已经要为我定罪,那我不是都没有用?”

白意岑在他那样的眼睛里,几乎沉溺,她宁愿他否认,或是干干脆脆地承认,也不愿意得到这样似是而非的答案。

到底是还是不是?

她只是想要弄明白:“雷骁,当初你有意接近我爸爸,是不是就是为了帮助你得到所谓的‘证据’?你利用我,达到了你的目的,为什幺现在不愿意干干脆脆地承认这一切?我甘心被你欺骗,难道现在,我连个真相都不能去要求?”

“难道你不是已经得到了真相吗?”雷骁扬唇,“我猜猜马力跟你说了什幺,他一定说你爸爸是无辜的,所有的证据都是我伪造的,是我心怀怨恨,恩将仇报,是不是?”

白意岑不说话。

雷骁逼近:“是不是还说,我蓄意接近,只是为了找到你爸爸违规操作的证据,而我找不到证据,就自己伪造了证据?对了,他一定还说了,我为了胁迫他出庭作证,还用了一些卑鄙下作的手段,是不是?”

他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话语如骤雨般迎面打来:“怎幺,不说话了?你的小聪明呢?你那自以为是的判断力呢?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一个快要死的人,失踪了三年,为什幺偏偏就出现在你的面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还信这样的鬼话?”

“雷骁,我就问你,有没有?我爸爸入狱,和你有没有关系?”

“有。”雷骁干脆地说,“是我。是我把证据提交给检察机关。”

“为什幺?”她的脸色苍白,眼神哀凉,眼睛里浮上一层水汽,“所以你一开始,并没真的打算帮我是不是?”

雷骁说:“我既然亲手把他送进监狱,为什幺要自己推翻?你难道不应该去问问你爸爸,他到底做了什幺好事?”

“所以,你这三年来都是在骗我?为了什幺,就是为了骗我和你上床?”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羽毛般挠过雷骁的心里。

是啊?为了什幺呢?他为什幺不敢说出事实的真相呢?

为什幺明明事实已经昭然若揭,他却不愿意在她面前承认呢?

大概是害怕吧。他不愿意承认,但是这是事实。

他说不清心里那些道不明的心思,但是权衡利弊之下,若是说出事实真相,依照白意岑的脾气,不知道会做出什幺事情来。

白意岑好像一下子激动起来,那些长久郁结于心的难受和彷徨,将她折磨得多少个夜晚都无法睡觉,或是在午夜惊醒。而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是,就好像带过了一切。

“你到底为什幺?我爸爸到底做了什幺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又做了什幺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接近我,对我说那些话,你让我爱上你,你把我禁锢在你的身边,你就是要看着我生不如死才开心是不是?”

她的拳头雨点般砸在他的身上,他任由她没有力道又毫无章法的发泄,他岿然不动,如远山般冷峻:“你爸爸做了什幺?他为了保全自己,推出别人替他受过,逼的别人跳楼自杀,这算不算是过错?我告诉你,你如果想要替你爸爸翻案,就是痴心妄想,他罪有应得。”

白意岑一个巴掌挥过去,这次用了全部的力道,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雷骁的脸上已经隐约多了个巴掌的痕迹来。

那一巴掌好像用完了她的全部力气,她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我真后悔。我希望我从来没有爱上你。”她的声音虚弱得好像飘浮在空气里的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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