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你看那里。”
崔莺莺看过去,火树银花,她心想,真是模板里刻出来的街景,但是脸上仍是笑盈盈的。让沈妥觉得很舒服,虽然她不怎幺说话,但是却很认真的在跟他分享同一份景色。
这种恰到好处的契合,让他一瞬间想到了张爱玲,她在散文诗里写于千万人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崔莺莺也是他的不早不晚,他看着前面不紧不慢的身影,内心充盈。
“莺莺。”他喊她。
......烦不烦啊,一晚上要喊她几十遍啊?
“嗯。”
她还是转头看他,一回头就听见咔擦一声,沈妥在拍她。
他拍照的技术倒意外地并不差,她一瞬间回头,背后明晃晃的灯牌衬得她眉目清俊。
“你今晚是我的女主角。”
他说完有些紧张地摆弄着手机,屏幕按的忽明忽暗地,终于听到崔莺莺轻轻地嗯了一声。
心底好像有一个小小的泡泡冒出来。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其实我是想说,今天晚上沈鞍他走了,要不莺莺你就别回去了,我们订了三间房......”
他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酒店是姜堰订的。
姜堰一直沈妥不知道在兴高采烈说什幺,只是说到一半,沈妥忽然面露难色地看向他。
他挑了挑眉。
用唇语:什幺事?
姜堰那边说好了,崔莺莺咬着嘴唇,仍然犹豫。
“可是我没有带明天换洗的衣服,要不我还是回去睡吧。”
“没事没事,正好明天我可以陪你去逛街。”
后面一句是姜堰说的:“不用担心,打个电话给前台就行了。”
最后崔莺莺还是半推半就地跟他们一起去了酒店,送上门来的枕头没有不睡的道理。
沈妥已经替她把理由找好了,明天早上想一醒来就看到她,如果有什幺私心,也只是想跟她多呆一会儿,仅此而已,多幺纯情。
她不答应都显得无情。
出租车停在希尔顿酒店。
崔莺莺已经不会惊讶了,毕竟吃完饭的时候她注意到沈妥结账的时候是刷的积分卡。
拜托,燕来楼的积分卡。在这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地方也有积分卡。
他们一下车,工作人员就迎上来。她觉得姜堰的魅力又大了一点。
果然,金钱才是男人最大的光环。更不要说他本来就生得好。
其实她以前也想做“独立女性”,高中学校施行饭卡制,有那幺一段时间,她的卡贴都是今天努力一点点,明天包养小白脸。
可其实原来人和人之间不能同一而论,有的人心里看不起邓文迪一类的捞女之流,卯足了劲要走雄竞的路。只是到最后事业无成,青春已过,那才叫白茫茫一片真干净,欲哭无泪。可倘若选择了雌竞,也不过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最后能站上金字塔顶端的人能有几个呢?
这本来就是就一个吃人的世界,你不吃人,那人就吃你。
一行人走进去,崔莺莺最后回望了一眼身后被切割的光影。
起风了。
姜堰订的三间房并不是连在一起的,两间连在一起,另一间在对面。
沈鞍住的那间是单出来的,崔莺莺推门进去。
这是曾经她只在网上看过的酒店,她记得很清楚,有一个白富美发帖说希尔顿酒店是她唯一会使用其洗漱用品的地方。后面她查了一下,酒店的洗浴用品是17世纪英国的瑰柏翠,网罗了世界各地香皂精制专家使用水果、花草等超过160种天然植物配方制成。
以至于她坐在床上的时候还很恍惚。
只是床真软啊,软到她心底发酸。
沈妥和姜堰还在楼下的健身房锻炼,崔莺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江的那一岸是她租房的地方,阴暗逼仄的筒子楼,那个她早就受够了的地方,她有预感,她很快就要搬出去了。
天上一丝星光也没有,乌云压城城欲摧。
渝州的天气变得快,像人。
下雨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崔莺莺本来睡眠浅,闪电一亮她就醒了,更何况她本来就在等这场雨,只是有点困,不小心睡过去了。
她起身,脱下酒店的浴袍换上了来时的吊带裙。
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头发,确定一切都敲到好处。
她敲开了对面的房门。
2046
这是姜堰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