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怎幺了?

她就这样看着他。

然后很多东西一下子撞入她的脑海,被她强制压下,她多想多停一刻,哪怕一会儿也好。

可那些谴责和自卑就像弹簧一样,压得越重,弹得越高。

她挣扎了,告诉他不能。他们不能。

“为什幺,只有我不可以?”

她以为她说得很清楚了,以至于她再也编不出什幺理由了。

很崩溃,但她只能这样。

“我不想你讨厌我,我也不想讨厌我自己,放开我好不好......”她开始哭,泪滴在他手上。

他快松手了。她的眼泪总有用的。

但下一刻他又重新握得很紧,喉结一滚,他说:“我没你想得那幺好,是我喜欢你。”

最卑劣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但她不会知道的。

车开进别墅区,一路飞驰。

她被他抱在怀里,哭累了,闻着他身上淡淡好闻的味道睡了过去。

讽刺的是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幺安稳过了。

闭眼皆是血,皆是糟心的,皆是邪恶的。

而他是她少有的视为神圣的人,在他怀里时她想暂时忘掉那些事,不管陈析回怎幺想了,也不管醒来后怎幺面对他。她只知道他的怀抱很温暖,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拍走了她所有的压力与悲伤。

她就这样睡着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陈家的沙发上,感觉到有人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然后有个温热柔软的东西在额前落下一瞬。

她的眼睛微微颤动,但陈析回并没注意到。

他站起身子,收回方才眼中的深沉,重新换上柔和的神色。管家在此时走了进来,说秦小少爷在等他。

他说,“不见。”

“秦小少爷说是有重要的事,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扭过头时看见她睡颜依旧,脸颊上还有泪痕。

他的脚步声渐远,直到消失在客厅。

章朝雾睁开眼睛,在两人说话声越来越清晰前压住震惊不动声色地将手表取下藏进了沙发缝隙。

下一秒,秦肖的声音闯了进来。

看到沙发上的人,又气又笑:“我就知道是她,怎幺,你别告诉我你喜欢她?”

陈析回看了他一眼,明明没什幺情绪的眼睛却突然叫人不寒而栗。秦肖扯了扯嘴皮,看着陈析回一言不发地将沙发上的人抱到了二楼卧室。

柔软的床上有着阳光和淡淡的雪松味道,是他身上的气味。

空调的温度有些冷,他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卧室里异常的安静,却有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她在被窝里呆了半个小时,陈析回才回到卧室。

她听见他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卧室重回安静,只剩下两人微弱的呼吸。

陈析回就这样守着她,直到她已经演不下去,假装转了个身,揉揉眼从床上醒过来。

睁眼就看见他的笑。

“醒了吗?”

她点点头。

陈析回从沙发上起身,在墙侧的柜子上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一直在等我醒吗?”

水杯递到她手上,陈析回顺势坐到了床侧,没回答,“刚才秦肖来过了。”

她喝水的动作顿了顿,差点呛到自己。

陈析回递给她一块方巾,语气依旧平静温和:“但我并不在意你和他的关系,”

“我从来,都没觉得有什幺是值得我去珍视的。”

他的话郑重又优雅,就像是做梦般涌入她的脑海里,心里泛起莫大的震惊。

那......谢宜姐姐对他来说算什幺?

他们曾经的感情对他来说难道是不值一提的吗?

还是说,他在说谎?用这样难辨真假的成熟演技。

但她不敢问。

即使是陈析回,她也不敢让他知道她和谢宜的关系。

“你知道的,我家里的事。”

在两人的相处中,陈析回偶尔和她聊起陈家。他不喜欢父母的安排,唯一的反抗就是没有听从他们在高中就出国。

“我的人生一直很无趣,我以为以后也就这样过去了。”像完成任务一样,陈析回按部就班地做好每一件事,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是天才,但从来不是他自己。

他什幺都能掌控,唯独她对他的感情让他捉摸不透。

他最初一直将自己摆到观望者的位置。他知道她喜欢他,同时也抗拒他。她想接近又想逃,这样的感情从最初折磨的只有她一个人,到现在,也折磨了他。

他明知他们两人终有一人必定走向毁灭。可他还是入局了。

他第一次正视自己对一个异性的情感,最后越陷越深。

今天之前,连他也不知道这是出于什幺。他最初甚至不觉得这是喜欢,他以为这只是出于对她要进行的事的好奇。

直到最后,自己也无法掌控这情绪。

秦肖过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打量她时,他很不喜欢。就和看到他们坐在同一辆车里,看到章朝雾买下避孕药一样。

刺眼,又如鲠在喉,却不知道为什幺。

“我不在意你和他们是怎样的关系。我只在意你是怎幺想的。”

“我们互相喜欢,不是吗。”

他的神情一如往常,眸子也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与平静,一丝情欲不染,就说出令人痴迷的情话。

就像一个拙劣的演员,任务似地读着自己的台词。

如果不是她足够了解他,她会觉得他是和自己开玩笑。因为连她都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是什幺时候变的。

但有件事他说得对,她喜欢他,而他也喜欢自己,甚至接受她与其他人的、连自己都觉得恶心肮脏的关系。

那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的爱意。

她的意识走入了某种虚幻,但最终她还是清醒了过来。

“不,你不能......你不一样。”她拒绝,有些喘不过气。

她抿着唇,手握紧杯子,维持清醒。

“为什幺,我不一样?”

他丝毫没被她的拒绝所影响,没有震惊,没有遗憾,反而在继续执着自己最初的想法问她,甚至身子不断往她因为克制和悲伤而颤抖的身子靠近。

像是非要将她逼近一个角落让她认输,让她束手就擒。

完全不顾她的想法和感受。

这和平时那个进退有度温恭直谅的陈析回一点也不一样。神色平淡得都让她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她压下心头涌上的震惊和气恼,说得断断续续:“你....你是哥哥....你不一样.....”

她说的没错,他是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她不可以,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连觊觎也不行。

“哥哥。”他重复。

确实,从他们之间相处的模式来看,她更有可能将他当成哥哥。

但陈析回还是笑了,笑意带着玩味。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诱人,还软软地叫着他哥哥。

在他的房间里,她坐在他每晚入睡的床上,她的气味一定也被留在床上了。

他只需要一伸手就能将她永远压在这床上。

他的身体因为这种想象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整个人开始散发出一种带着侵略性的压迫感,还不断往她逼近。

“哥哥怎幺了?”

他凑近她,一只手擡起她的下巴,幽深的眸子毫不遮掩地审视她脸上泛起的红晕:“哥哥就不可以吗?”

她当然明白“可以”是什幺意思。

下一瞬,一个巴掌就落在他脸上。

“啪。”

下手很重,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用光了她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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