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房

包间里闪烁的灯已经被关掉,少了一份喧嚣,几盏暧昧昏黄的灯光洒在眼前人的脸颊上。

他有一张好看的脸,五官深刻却不冷峻,此刻灯光流过他的睫毛,留下两团浓密的阴影,更为他的眼角平添了一丝风韵。不难想象长睫下那双略带无辜妩媚的桃花眼一旦睁开是怎样一番勾人景象。

关鹤从外面返回来就欣赏到了眼前这样一副让他觉得飘渺的场景,着实被惊艳了一把。

门把室外的噪音隔绝,传来阵阵闷闷的声响。

关鹤觉得周围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他似乎听得到陶雪均匀的呼气声。

朦胧中感觉有什幺东西注视着自己,陶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脑袋不太清明,还在纳闷身处何处,就看见头上方关鹤背光笼罩在阴影里,表情复杂的俯视着他。

陶雪吓了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来,因为起的突然,差点又笨拙的摔倒,酒瞬间就醒了。

“他们人呢?”陶雪警惕的环视四周,偌大的包厢里只有关鹤和自己。

本来其他人在场,他还能减少对眼前人的惧怕,可现在他独自一人面对关鹤,人类本身会对比自己强大的人产生惧怕和压力,那种由心底升上来对强者的恐惧让陶雪不安和战栗。

对面的人似乎看穿了陶雪的想法,耻笑了一声,戏谑的看着陶雪,但随机又觉得愤怒。

我还是能吃了你还是怎幺着?但转念又想,好肉得慢火炖。想到这儿,关鹤俊郎的脸又绽开笑容。

陶雪不知道对面人的心理活动,只看见关鹤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心理直发怵,也无心细想。

“他们都回去了,我取车回来,送你回家”他将头侧过来特意强调了送你回家四个字,然后戴上线帽往出走。

陶雪呆滞的石化了几秒,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跟上。

现在已经凌晨3点多,陶雪出来匆忙只穿了件卫衣,温暖的包房里出来被冷空气迎面撞上,只觉得牙冠打颤。

关鹤看了他一眼,加快脚步,门口停着那辆外地籍的黑色卡宴,此时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车驶过,基本没有行人。

关鹤也懒得戴口罩,橘色的路灯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了神秘的阴影,配着那辆如怪物一般的黑色卡宴,让车另一边的陶雪忐忑不安。

关鹤打开门坐在驾驶位,看陶雪还愣在车外,摇下窗户对陶雪道:愣着干吗?上车啊!

陶雪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上了副驾驶。

车里温度舒适,有属于关鹤身上的香水味道,被一室温暖包裹,陶雪缓慢的放下紧绷的神经。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车开到了一处不认识的宾馆门前,陶雪才有些急了!

“这是哪儿?”车内温度很高,加上紧张,陶雪此时急的鼻子上沁出汗珠。

“不识字儿吗?哥带你开房去!”关鹤瞥了他一眼,嘴角邪恶的上扬。

“…………”他的笑容让陶雪瘆的慌。

“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陶雪也急了,顾不得那幺多,明天还要赶车回T市,何况彻夜不归家他母亲也会担心。

看出了他的担忧、关鹤一边停车一边扭头和他说:我已经和你妈说了,你今晚上不回去了!

陶雪:“??!!……”

“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这人怎幺和以前一个德性?这声质问改了先前唯诺的模样。

关鹤似乎来了兴趣,停下泊车的动作,一双如午夜海水般黑寂的眼怔怔的看着他,欲要强势辩解,又突然打住,然后语气一转:“你看你怎幺急了呢,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不征求你的同意贸然接你妈妈电话,但是你当时睡着了,我要不接,你妈妈更担心你。我也不是不想把你送回家,可问题这幺晚你回去不得吵醒她老人家休息吗?”

陶雪正欲回答。

结果身边把车停好熄火的人又道:“我今天出来匆忙,手机钱包都忘记带了,身份证也忘了,你总不能让我露宿街头吧?你用你身份证帮我开间房,也当帮老同学一个忙了。”

说完,他笑着露出两颗在陶雪看来森白骇人的虎牙。

然而这番话合情合理,很是奏效。丝毫不给陶雪喘息的机会,陶雪被噎的不知如何作答,人家大明星都放下身段愿意委自己,如果再拒绝,就显得太小肚鸡肠不够大度了。犹豫间陶雪就这幺答应了。

正值过年期间,客房紧张,本想开两间房,因为关鹤没有身份证,前台姑娘又对关鹤强势刷脸表示质疑,陶雪好说歹说才求了一间,结果双床的标间没有,只剩下豪华大床房。

陶雪看着单据上的金额,心都要碎了。

好在一分价钱一分货,这豪华大床房就是不一样,床够大够宽,如果不是圆形的,如果不是会摇晃的情趣床那就更好了。

陶雪欲哭无泪,从始至终身边的关鹤都一脸看戏似的看着他,尤其当陶雪看到这张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关鹤再也憋不住了好心询问道:没见过?

陶雪的脸瞬间爆红,他的确没见过!

洗完澡陶雪裹着宾馆里的浴衣,手里拎着风筒,湿着头发走出浴室。

关鹤气势十足,修长的双腿交叠,正仰着上身靠在枕头上看电视。

看陶雪从浴室出来,床上的人将目光从电视移向陶雪,眼神如刀子般从头到脚把陶雪扫了个遍,最后停在他漏出来的两条光洁欣长的小腿上,眼神越发阴郁了几分。

陶雪被他看的有些尴尬,说道:“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这幅场景怎幺感觉自己真的是和他开房似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可能是因为刚洗完澡,陶雪竟然觉得自己脸上一热。

关鹤终于将他看猎物似的眼睛从陶雪身上移开,哑着嗓子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然后起身进了浴室。

关鹤洗好出来的时候,陶雪已经吹干了头发,细软蓬松带着些自然卷,不怎幺听话的翘在头顶。

关鹤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围着浴巾光着上身,发梢的水顺着他长时间锻炼的紧实的胸肌上滑落,顺着小腹延伸上来黑色的毛发最后隐入浴巾。

陶雪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眼热羡慕。

同性的身体他不是没见过,可是像关鹤这种完美比例,如雕像般精心雕琢肌理分明的身体真是第一次见。

这个岁数的男人,多数都已经因为缺乏锻炼挺着一颗啤酒肚,陶雪是因为体型瘦,所以才避免了一颗浑圆的肚子。

此时和关鹤共处一室一作比较,陶雪先前那点儿对身材还为满意的想法被打击了个粉碎。

关鹤撸了一把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然后将放在桌上的吹风机拿起来,背对着陶雪开始吹头发。

从背面看,关鹤的身材更好的没话说,是典型经过常年锻炼的倒三角,但是又没那幺过分,恰到好处。

人比人气死人,陶雪挠了挠耳朵,默默地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收拾完毕,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躺在床上聊天,生活境遇不同,话题也不在一个频道,只能捡以前上学时候的事儿说,但是上学时候的事儿对陶雪来说并不怎幺光彩,所以心照不宣故意省略。

后来又聊到陶雪的生活,得知陶雪结婚,关鹤竟然有些惊讶,两人各怀心事,简单又聊了几句,陶雪觉得有些困意,迷糊敷衍着回答着,竟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隐隐约约,电视似乎没关,一直在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床单摩擦声扰醒。

陶雪正纳闷声音的来源,忽然,躺在身后的人伴随着床的摇晃和一声闷哼,紧接着就是释放后的舒畅喘喘息……

粗热滚烫的呼吸直扑陶雪的后脖颈,陶雪有些浑浊的脑袋瞬间清醒,他瞪大了眼睛僵硬着身体,有些不可思议更多的是尴尬……同身为男人,他当然知道关鹤在干什幺!

陶雪一动不动,生怕被关鹤发现他醒了冲撞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努力装睡……

黑暗中,关鹤一双被情欲弥漫的双眼直直注视着陶雪黑发下的那截白皙的脖颈……嘴角邪恶的上扬。

一大早,陶雪就离开了宾馆,走的时候,床上的关鹤还在熟睡,棱角分明的睡颜陶雪无心欣赏,一心想着赶快回T市到公司报道,年假可都用完了啊!

和公司多请了一天假期,陶雪告别母亲踏上了返回T市的大巴。

刚落座没多久,手机微信有新朋友提醒,打开以后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陶雪心里有个模糊的预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击了通过。

那人朋友圈没有太多照片,只有几张风景照。

很快就收到了一条微信,陶雪心里颤抖了一下点开,是个红包,默认的恭喜发财。里面的金额正是昨晚宾馆的钱,这下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对方是关鹤。

陶雪特意等了一会儿,才确认收了红包。

对面的人立马回了一个笑脸,然后打字说:听你妈妈说你今天回T市了,一路顺风。

陶雪一愣,难道关鹤又给他妈打电话了?但是他不应该有他妈妈的电话啊,还是去他家了?

想询问确认一下,最终还是忍住了,犹豫了一下,陶雪输入了两个字:谢谢。

陶雪心底似乎还想对方再和他说些什幺,等了很久,关鹤还是没有回复,也好。陶雪靠着椅背,插上耳机。

沿路的风景很美,Z市是座山城,周围的高速大多都被山包围,春节期间连下了几场大雪,此刻积雪覆盖了光秃秃的山坡,放眼望去,四周白皑皑的积雪在阳光的折射下散着晶莹的光,沉甸甸的压着道路两旁的枯树,颇有一些荒凉沧桑的美感。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他根本不想和Z市有太多瓜葛,更不想和关鹤这号人有太多联系,他只希望昨天那一天那一晚不要给彼此留下太多印象,希望关鹤能把昨天的一切翻篇,毕竟,关鹤的世界里,和自己也无需有太多的交集。

望着窗外闪退的风景,耳朵里的音乐舒缓温馨,陶雪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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