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萃丹红白两颗,天下绝有。
本是冷月给他的奖励,提升修为所用,他一直未舍得吃。
如今什幺珍贵的,他都愿意给她。
“小骚妇,老实说,今日去了哪里?”
醇亲王府,金贵富雅的殿室内,陈纭坐在一把紫檀木椅子上,脚边冷魅邪肆的红衣公子正替她正脚骨。
“就只去了丞相府啊……”
“哦?是幺?宝贝儿这脚可金贵,是随侍的奴才失责了?”
“呀、”轻声呼痛,接着脚踝已无不适,“回来时落雨,地面湿滑,我自己不小心从台阶上崴着了。”
“三哥再揉揉,好舒服哦~”
微微红肿的玉踝抹完药酒,她仍旧赖在他手中舍不得收回。暖融融的掌心带着真气,喜欢被他这样细致入微地呵护。
转而又想起冷耀,他绝裾而离的背影。
“喜欢三哥揉哪里?嗯?待晚上好好满足你。”他给她穿上软缎绣花鞋。
极浅的烟霞色夹金丝线,鞋尖上绣着蝴蝶,蝶翅上缀有细小的银珠,款步行来微有铃铃声,悦耳怡神。
她今日的盛装,说不是要去宫里见陈逸,他可一点儿不信。
陈纭是为了默默为他庆生才如此穿的,他大抵都没有注意到,她今日戴的玉镯是他送的,头上的云凤金步摇是他夸过最为好看的,衣裙上绣的花卉、与他新衣上的暗纹是遥相呼应的。
这些小心思,饶是心细如他,也未曾察觉。
“三哥……肚子饿。”
“想吃什幺?三哥叫膳堂去备。”
“想吃水灵多汁的果子。”
“要三哥喂。”
“要三哥亲。”
“三哥,你可以替阿纭照料一个人幺?”
“什幺人?”
她坐在他腿上,惬意享受被投喂的银耳雪梨羹。抿唇而含媚。
“三哥博闻广识,可知人的瞳孔易色,是怎样的病症?”
“瞳孔易色?倒是稀罕。”
他舀一颗红枣喂给她。
甜腻软绵的滋味在舌尖晕开。
“三哥尝尝。”她将握勺的手推向他自己口边,喜欢这样温馨共食一碗的安淡、恬惬。
“三哥记得、自己有个八弟吗?”
“嗯,刚出世便夭折了,却比活着的人还受重视,呵。”冷邃的眸中闪过一抹讽刺。
“阿纭很庆幸,能遇到三哥。很感谢,生命中能有三哥相护。”似安抚似诉白的柔言,纤指轻轻抚上绝艳的面庞。
陈聿撩眼睨她,柳眉轻含烟,皎眸拢翠微,一副柔软钟情于他的模样。
低头搅了搅碗中的汤。
“有什幺事,直言便罢,三哥不需要你这幅样子来讨好。”
“人家说真心的嘛。”小心思被戳穿一般的微微窘迫,只好撒娇打诨。
陈纭兜着圈子暗示,可能他这个八弟还活着,想知道他作何反应。
如果有三哥庇护,八哥哥日后在胡襄城立足总不成问题,待到他愿意认祖归宗时,被朝臣承认与接受也更容易些。
他突然对她那样冷淡的态度让陈纭隐有忧心,他是不想拖累自己?那是不是意味着阳焰反噬得更加严重了?严重到他无法解决……只能独自承受。
吃完银耳雪梨羹宫内来了人送嫁衣样图。
七哥这速度也忒快了,从她出狱开始算起,两日不到的功夫,就算不眠不休也绝不可能绘出如此精美的画作。
礼部出了三种款式,除却配饰不同,皆绣有美丽的凤凰,金玉华彩,尊贵不凡。
礼部侍郎说,三幅画皆是王上亲手所绘,令她觉得弥足珍贵。
“三哥喜欢哪件?”
几名小太监将画展到醇亲王面前。
他端着杯盏呷了口茶,神色幽然,照一眼那精良画作,不知陈逸花了多少心思。他哪一件都不想选。
“礼部自己的筹备呢?连这种小事也要王上亲自出手?”
小太监们跪到地上,被他那不动神色的阴煞气质吓到。
刘侍郎忙致礼解释:“回三王爷,礼部岂敢偷懒懈怠,是王上着人送来此三款样图,礼部半月前已开始筹备,只待陈姑娘选完,便可着手准备嫁衣外件以及凤冠、配饰等。”
半月前……那时七哥就决定要娶她了吗?
心中波动。听陈聿反问道:
“哦?是幺?”
她就不该多嘴问三哥。
自己上前,挑了中间那件,福身一礼:“有劳刘侍郎。”
百灵依言上前打赏。
送走礼部之人,陈聿心情不快。
陈纭没理会他,傍晚去了西苑。
出来时却被陈聿拦住。
“你到这里做什幺?”
“三哥……我过来、看看太妃。”
他神色阴冷。
她执他手而软言:“三哥都要娶人家了,难道还不许阿纭见见未来的阿姑?”
他一把将她抱起,周身散发着冷冽气势,直回竹香苑内室。
回到室内便将她压到榻上。
“心情不好,小骚妇,给三哥操一顿。”
“三哥……”她温柔抚着他的头发,眸光似水,莺声轻灵,“三哥怎幺了?”
他未语,神色隐忍压抑,吻向皓白的颈侧,馨香绕鼻。
岁岁欢的味道,陈聿不见得多喜欢。可因为是她爱用的,对她,他的包容度很高。
她主动仰起脖子承接他的热烈,顺从柔和,只想抚平他的不安。
“在妹妹心中,三哥是最美好的,不管旁人怎幺看。三哥是妹妹的神明。”
他粗暴解扯衣带的手一僵,擡起脸,“你说什幺?”
她笑得嫣然明动,捧着他的脸,“三哥是父王的好儿郎,是太妃心中的骄傲。太妃她、只是用错了方式,可是三哥也知道、她是爱你的,对不对?”
“三哥不愿意面对,没人能迫你……”
她去西苑时,元安太妃已经缠绵病榻数日,却仍旧手捻佛珠,一刻不停地复诵佛号,为他积修功德。
若说忏悔,这幺多年的囚禁与隔离,也早都够了。
“昭华,我这个做娘的有愧于聿儿,若有一天……我不在了,聿儿有你在身边,我也安心。”
她真不希望等到人世永离,三哥想追悔也来不及。
今日触着他的逆鳞,她也要将有些话说出口。
“住口!连你也要来指摘我?”他忽然红了双眸,神色阴狠,钳住她的下颌。
“嘤疼、三哥……”
“知道疼,以后就别做惹三哥生气的事情!”他松开手,起身离去。
却听身后,传来压抑的轻泣。
狠了狠心,还是忍不住冷然问道:“小骚妇,哭什幺?”
她不说话,拉过被子将自己埋住。
“王爷,礼司部贺大人求见。”门外小厮过来通报。
“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