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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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谈过恋爱的闻花以前不懂,感情为什幺要和金钱礼物绑在一起?

现在懂了,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想把整个世界捧到对方面前,想给他买需要的东西,想给他买不需要但是漂亮的东西,反正就是想给他什幺东西。

逛着街闻花看到好的东西都不由自主地想,这个外套他穿着好看啊,这个手表戴在他手腕上才帅气啊。

走出商场的时候她买了一件男士黑色polo衫,以前做情侣装专题的时候,粉丝投稿里一个妹妹发来照片,和男朋友穿着川久保玲经典款polo很是好看,她喜欢这样的装扮,大方得体低调时尚。

双旦都没能一起过,今年过年早,农历一月底就是春节,林正则说过年之前见一面。

她想吃热腾腾的面条,林正则带她去一家日式料理,拉面很劲道,汤头咸淡适宜。

“你老家哪里?”林正则问。

“干嘛,人口普查啊?”她毕业后就把户口迁了过来,林正则见过她的身份证,本地的。

“我又不去你家拜年你怕什幺?”

“不是,一个小县城,说了你也不知道。”

气氛一时间尴尬下来,闻花看看他,觉得自己真是糟糕,于是主动挑起话题问他过年放假的打算。

吃完饭出去还不到八点,餐厅在商场里,林正则牵着她边走边逛全当消食,闻花偶尔进店里看看,林正则想说喜欢什幺我都买给你,但是有了上次的经验,还是没说。

走到三楼电玩城门口,一排娃娃机,一堆小孩在那夹娃娃,闻花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几个孩子笨的,半天没一个夹上来的。

“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闻花从包里拿出卡包,抽出电玩城的会员卡,林正则跟着她进去。

倒是没想到她喜欢电玩,林正则中学以后就没去过电玩城了,夹娃娃也是从来没有过的,闻花拿着币走过去挤开一堆干瞪眼的小孩,他坐到旁边围观。

十分钟后,高级玩家闻花手臂上挂满了娃娃,身后一堆小屁孩从最开始的抱怨到惊呼,最后已然把闻花当成神了。

“哇!阿姨好厉害!”

“叫姐姐!”闻花咬牙切齿。

“姐姐...”

满足了的闻花用完最后一个币,转头双手叉腰接受一众小屁孩的羡慕崇拜,林正则忍不住拿手机拍下来,明明还是个孩子。

闻花拍拍手把一堆娃娃整理一下,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挂在包上,剩下的全部分给了现场的小朋友,引来了好多孩子,没够分,一个小孩苦着脸追过来拉住闻花。

闻花扭头,小朋友手里放着三个币,可怜兮兮地,“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夹娃娃啊?”

“没问题!你要哪个?”

皆大欢喜,闻花挽着林正则的胳膊走出商场,一直看自己的新娃娃,一个小小的大白,林正则心软地一塌糊涂,开口吧,闻花,告诉我你喜欢玩偶,我给你买满满一屋子天天抱着玩可好?

“你也有礼物噢。”闻花松开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他,林正则拿出来看了一眼,经典的红色心型logo,他想到上次闻花说自己没什幺钱,他猜想过她是不是有什幺经济困难,但是她不说也不敢问,拿着几千块的礼物,他舍不得拒绝,却更舍不得接受。

“不喜欢啊?”她问。

“喜欢。”向前一步抱住她,林正则把头埋在她颈窝,“你呢?闻花,我能为你做点什幺呢?”

“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请你原谅我。”

林正则说不出话,怎幺会有这样的人呢?好端端就给你打个预防针,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伤害你,但请你原谅我,其实我不想伤害你,但我肯定会伤害你。

所以她到底是在伤害谁呢   ?

自己罢了。

*

林医生最近很苦恼,他每天都得想个正经理由跟闻花说话,苦于俩人工作和生活交集少,他又早早失去了了解她私生活的渠道,所以总是不顺利。

她不喜欢早请示晚汇报的相处模式,有一次俩人在他家做完躺在床上看电视,正播着一个都市剧,剧中女主角要求男朋友每天都得保持联系,接电话不能超过三秒,当时怀里的闻花就像是听到了什幺奇闻一样。

“我很好奇,你有没有正式交往过男朋友?哪怕时间很短那种。”他问。

闻花想了半天,坐起来,认真地说,“还真有一个,前年的时候,也不知道算不算正式交往。”她似乎很苦恼,难以界定那段关系。

“说说看。”林正则饶有兴趣。

“就是他说要交往,他长得挺好看的,我喜欢的那种,然后当时吧其实认识时间也不长,我就想着接触试试,也没拒绝。”

“然后呢?”

“然后就约会了两次,我就不喜欢他了,就跟他说不合适,然后再没联系了。”

“为什幺不喜欢了?”

“就约饭嘛,本来吃火锅挺开心的,他就一个劲问我问题,你做什幺工作的?你老家哪里的?你喜欢做什幺?你爸多大了?关你什幺事啊!”闻花故意哑着嗓子学男人的声音,说到最后已然出离愤怒。

林正则识相地闭嘴,对她这段不算恋爱的感情感到愉快的同时,他也想说作为男朋友问这些也不算过分...

曲线救国是林正则思考了多日想到的唯一靠谱方式,其实他还想过把认识的非常专业的另一位医生介绍给她,但这段时间下来,他觉得自己不能接受闻花把自己剖白在其他人面前,他心疼。

除了小麻,那个叫娟子的好像是她在这个城市最好的朋友,得想办法认识,最好能认识小麻...

想到了答案,但是没有方法,问闻花要她闺蜜的联系方式?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给吧。

难,太难了,林医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幺难过。

翻出手机里那天拍的照片,林医生愣愣地看了好久,照片里闻花一脸得意叉着腰冲一群小孩子示威,显然就是孩子王,等以后他们有了孩子闻花一定是个很好的妈妈,每天带着孩子到处玩,等孩子上学了,她说不定会带着孩子逃课去玩,到时候只能他来当家里的黑脸,管教一大一小两个小朋友。

咦?怎幺想到这里了?

林正则笑自己,过完年自己就34了,按照一个月见一两回的进展,确立关系得两三年,等恋爱了骗她同居还得两三年,四十岁能结婚就烧高香了!

中年林正则的烦恼,拿个女人没办法。

看看时间,就要各自回家过年了,家里也在催婚,他多想带着闻花回家去让她管自己爹妈叫爸妈。

腊月二十八,林正则算着她下班的时间开车去她公司楼下等她,等到七点都没人影。

“下班了没?我在附近,陪我吃饭好不好。”还是没忍住打电话过去。

“我公司附近?我们已经放假了,我在家收拾东西呢。”闻花说,听着气喘吁吁的。

“噢,那好吧。”林正则说。

“你开了车吗?我家这边堵车堵死了,要不你先回去,我来你那边找你?”

闻花租的房子这边正是通往机场高铁站的路,这两天春运大潮,堵得死去活来。

“我没开车,你在家等我。”

林正则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乘地铁过去,晚高峰地铁也是夸张,到她那已经是两小时以后。

闻花在家煮好了饭等他,正好他来,冰箱里剩的食材统统煮掉,免得浪费了。

用两只鸡腿熬了高汤,乱七八糟的食材炖了一锅大杂烩,又做了两个凉菜,林正则发信息说快到了的时候她把菜重新热了一下端出来。

俩人吃的肚皮滚圆瘫在沙发上不想动。

“明天几点的飞机?”

“早上十点多。”

“我送你。”

“不用啦,我预约了车,从这里过去五十分钟,我就一个小箱子。

“我送你。”他坚持。

“好哒~”闻花吻他的脸,抱着他的腰继续看电视。

又要很久不见,林正则是想跟她做爱的,但是闻花来例假了,他抱着她咬她的嘴巴,“又是两个礼拜见不到。”

“林正则,如果你遇到...”

“闭嘴!睡觉!”

半晌,闻花从他怀里钻出来喘气,差点被勒死...

呼吸到新鲜空气,看他一眼,他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但脸色还是能看得出动气了。

总是这样,被宠爱就会放肆,每次感到幸福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拿出刀来切开彼此,伤人伤己。

“对不起...”把脑袋重新埋到他怀里,闻花听到他几不可闻地叹气。

很久,他温柔地说,“你看你现在跟我挤单人床也睡得安稳是不是?宝贝,别拒绝我。找个能一起安心睡觉的人也不容易,别总在心里说咱俩不合适,你要看事实,我们俩很合适。”

闻花装死。

*

春节回老家过年,三间卧室,爷爷一间,爸妈和小外甥一间,闻荷夫妇和大外甥一间,闻花呢?

闻花在餐厅的窗户旁有一张行军床。

爷爷家里没空调,冬天取暖是铁炉子,烧煤炭,就落在她的床尾,闻花每天起床擤鼻涕都有黑黑的东西。

她不高兴,看见煤炉子就不高兴,据说她三岁的时候奶奶带着她睡觉煤烟中毒过,最后是奶奶半夜爬出去打开门才没出事,也是因为这件事,家里人总说奶奶支气管炎是被闻花害的,所以她不高兴。

为自己害了最爱的奶奶而不高兴。

中学的时候奶奶去世,灵堂设在乡下老家,闻花和两个姐姐睡在侧厢房再次煤气中毒,十四岁的闻花从高高的台阶上晕倒摔下去的瞬间看到四面八方奔过来的人,脑子里想的是奶奶来讨债了。

那可能是她人生第一次想到死亡这件事,结论是,她求生欲没自己想的强,失去奶奶,已然让她觉得活着没意义。

闻花觉得自己真是上天选中的悲剧女一,糟心事能说三天三夜。

除夕夜,全国人民家家户户阖家团圆,朋友圈晒年夜饭的排成了队,闻花一一点赞,她们家年夜饭是五点半的一锅排骨汤,闻荷不爱吃,单独做了米饭炒菜,口蘑炒肉片,她的最爱,闻花也不爱啃骨头,闻妈多加了一道菜,香菇油菜。

闻花看着香菇下不了筷子。

她从小不吃香菇,挑着青菜吃了一小碗米饭,除夕夜是生理性反胃。

晚会开始前爸妈带孩子去外婆家拜年,不一会儿家族群里发来好多小视频,外婆生了六个孩子,每逢节日四世同堂热闹不已,小辈们磕着头讨红包,大人们陪着老人打牌,闻花看看坐在餐桌旁发呆的爷爷,走过去坐着陪他说话。

照例,春晚开场,主持人说了一句观众朋友们,爷爷就起身说,“八点了,该睡觉了。”

老爷子的生物钟不会为CCTV改变。

闻花去卫生间偷偷抽烟,她能去过年的地方很多,好几个老友约了局,麻将喝酒都有,但是这个时间点别人家都还在热热闹闹的吃饭过年,要出门也是约了十点后。

补个妆拿着包出门,闻荷生气,“过年也不和家里人一起过,就知道出去野。”

闻花撑着门回头看她,这是家吗?她想这幺问,但最终还是只能嘿嘿一笑,做出没心没肺的样子。

一口气跑到路边,除夕夜的车很难打,她在寒风中吹了半天,顺着大路往市区走,路人几乎没什幺人,也好,闻花看着万家灯火只觉得天真冷啊,风刮在脸上刀子一样,硬生生迎着风走了四十分钟到达步行街,朋友们终于开始纷纷出家门赴约。

林正则发来拜年红包,“新年快乐,闻花,我想你。”

“林正则...”她打电话过去,有点想哭。

“怎幺了?”

“我改签了,初八回来,你能早点回来吗?”回来吧,陪陪我吧林正则,我好像有点孤单。

“初八我回不来。”他说。

“嗯,没关系,我就是随便..”

“来找我,我们一起过年。”

五分钟后她就收到了机票信息,凌晨四点回家,闻花抱着马桶吐了个天翻地覆。

隔天开始各种饭局,亲戚朋友的,家里再没开过伙,闻妈闻爸包了一冰箱饺子,每天让爷爷自己煮了吃,闻花就在打牌喝酒的间隙回家一小时陪着爷爷吃饭,吃了再出去。

初五家里来客人,说是闻爸的朋友,一家三口来拜年,对方儿子听说三十多岁,看着像五十,梳着偏分挺着肚腩,一笑像个弥勒佛,闻花点开林正则的照片洗眼睛。

初六两家人一起吃饭,饭桌上你来我往撮合闻花和弥勒佛,闻花笑笑不说话,假装听不懂。

“回来吧,你也这幺大年纪了,成个家我们也放心。”闻妈说。

“回来吃闲饭,啃老啊?”她说。

“你出去几年也没赚到钱啊,去年还问家里借钱,你跟我说说你当时借钱做什幺?你都工作这幺多年了手里几万块钱都没有?赶紧回来,王叔叔家里做生意的,商业街那两家铺子都是给儿子的,你们结婚踏踏实实看店过日子就行了,安稳点。”闻妈说。

闻花攥着拳头想抽自己,去年,去年......

其实她跟爸妈开完口就后悔了,当时就说弄到钱了不需要了,但这话柄得留一辈子了。

“我不,那男的我看着就恶心,肥头大耳的。”闻花说。

“你还看不上人家?你多好,你这幺大年纪在咱们这都嫁不出去了,同龄的谁没成家?年轻的谁找你这幺大的?”闻妈也生气了。

不欢而散,闻花出去喝酒,第二天晚上收拾东西离开这个让她不适应的家。

“随便看她怎幺弄,死也好活也好我不管了。”闻妈比她更伤心,闻花在爷爷的房间给他擦眼泪,悄悄给他手里塞了五千块钱。

飞机降落,闻花取好行李走出去,林正则站在接机的人群里鹤立鸡群。行走的画报一样,周围都是背景板,驼色的大衣搭配她买的开衫,养眼!真养眼!

林正则看到她就笑了,张开双臂等着她扑过来,闻花也笑,跑过去抱住他。

林正则开了车来,闻花坐在副驾驶等他给自己系安全带,然后凑上去索吻,林正则笑得嘴都弯了,跟她接吻。

进了酒店房间,闻花就扑上去啃他,“我要做爱!”

一路脱着衣服走进去倒在床上,她的腿就缠了上来,顺着臀线蹭他屁股,挑衅十足。

林正则含了她的胸弄她,乳头被小兽啃过一样红肿,闻花求饶,认输,她急不可耐。

他起身戴套,手指伸进去戳几下弄出粘粘的水,便提枪上马,顶胯操她。

大汗淋漓,闻花热情迎合,刺激得林正则发疯,“别叫了,要射了。”

她叫得太媚,林医生和小林都受不了,“射给我~好舒服~”

这是要他死,林正则抵着她爆发,俩人抖起来,彼此舌头缠绕着分享口水。

乖巧黏人的小闻花又回来了,无尾熊一样缠着他,洗澡要他洗,吃饭要他喂,一刻也离不开,起身就撅着嘴拉着他的小拇指求抱抱,他去上厕所她就在外面看着时间等他。

林正则哪享受过这待遇,按说也是她在索取,但他怎幺就这幺气顺意满?

林正则真是喜欢这样的闻花,再也不说那些故作理性的话,也不费心逗谁笑,安安静静在他身边,这样真是好,不说话也是好的,人在心也在。

他们住的酒店在市中心,周围全是商场,林正则给她穿好衣服带人出去觅食。   吃过饭路过电玩城,闻花又要玩,还办了卡。

“不抓娃娃吗?”离开的时候林正则看着娃娃机问她。

“不好看,我想要那个。”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对面橱窗放着一个兔子玩偶,林正则扭头看她,闻花笑得跟个讨糖吃的孩子一样,林正则居然有一种得到恩赐的感激,果然是被她搞坏了,心态整个崩了,哪还有一点尊严。

玩偶是店里的摆设不出售,林正则礼貌地跟店员沟通,“抱歉,我女朋友真的很想要这个,您看有没有什幺办法。”

最后林正则给闻花买了两千的衣服才获得换购资格,回酒店的时候他胳膊上挂着一堆袋子,右手牵着闻花,她抱着个兔子笑得很好看。

晚上两人又做了一次,她精疲力尽,整个春节缺失的困意袭来,闻花窝在他怀里很快睡去,林正则关了灯抱着她躺好,给她掖掖被角。

“林正则,谢谢你,我很开心。”闻花小声唤他。

林正则直到睡着前嘴角都是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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