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在附近随便走走好了,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
塘里的荷花开了几朵,鲜嫩的粉,大朵大朵的隐在青翠的荷叶间,绕着荷塘走了一圈,两人才慢悠悠地散步出去。
秦默拉着童乐进了一家花店:“买玫瑰送你好不好?”
童乐的脸蛋又泛起些浅浅的胭脂色,在漂亮的花束前徘徊几步,犹豫道:“能不能买这个?我喜欢满天星。”
这种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通常作为其他花朵的点缀穿插在花束间,从来都是不起眼的配角。
作为不切实用的消费种类,买花属于奢侈的行为,难得有人买给她,尽管玫瑰代表了明确的示意,可童乐还是想要喜欢的花。
“好,买你喜欢的。”
满天星的花朵实在太小了,秦默让店员包了一大捧,整个花束只有这一种花时,便没有了所谓主次之分,灿若繁星的洁白也会变得耀眼,花如其名,漫天星辰。
最后,玫瑰还是单独买了一枝,不为喜不喜欢,只算是秦默的心意。
回去的路上,接到妈的电话,让她回家一趟,童乐看看怀里抱着的花束,满眼都是惋惜,实在不方便拿回家,只能让秦默先带回去:“记得放水里养起来。”
“放心,我肯定把花照顾好。”把童乐送到地铁站,秦默才独自回去。
找了空瓶子把花插好,秦默又重新查了遍积蓄的余额,挑出一张不太常用的银行卡,往卡里转账凑满十万块,密码改成了他的生日。重新配了把房门钥匙,顺道又去超市一趟,在眼花缭乱的货柜前,拿了两盒套套。
简陋的居室,花束格格不入,秦默看着面前的两种花,一枝浓烈的红,一片稚嫩的白,忐忑又期待着等她们的主人。
童乐刚进家,一个有些眼熟的中年妇女就热情地凑上来:“哎呀,是乐乐回来了吧,才下班啊?”
“呵呵,是啊,阿姨好。”
“你看这孩子,叫什幺阿姨,时间长不见,不记得了,我是你表姨啊。”
“呵呵,呵,表姨好。”童乐尴尬地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好事向来难找她,怕是来者不善:“表姨先坐,我去给你洗水果。”
“不用麻烦,坐坐就走。”
童乐溜进厨房,装模作样地拿了个苹果放水龙头下冲洗,仔细听着外面的对话。
“坐吧,坐吧,让她去弄。”郭丽珊继续打听:“你那侄子条件怎幺样?”
“小伙子不错,一米八大个,长得敞敞亮亮,人又老实。”
“房子呢?买房了吗?”
“房倒还没买,在考虑了,不过他们家可就他一个,以后什幺不都是留给他一个人嘛。”
“没房我们可不谈,现在买房还用考虑?别是连首付都凑不够吧。”
“这两家都出一点,名字写一块,也保险吗不是。”
“我闺女又不是嫁不出去,指定不能找这样的呀。”
“不说这个了,我再给你留意其他的。”
“那行,我等你信儿,这房是必须要有的。”
不等童乐端水果出来,郭丽珊已经把人送出门了。
进了电梯,表姨热情的脸就垮下去,变成了鄙夷:“切,闺女长好看点就真当自己家是什幺好条件吗?是不是为姑娘好不知道,给儿子算盘倒是打得精。明理的人家能看上你这样的?”
童乐听不见这句了,可她就是知道别人真实的嘴脸,心情快沉到底了,无奈叹口气,生活永远不会是生活,活着更像是一桩罪责。
前无希望后无退路,一到特定的年纪,就开始变得像件待价而沽的货品,摆在砧板上,任人品头论足,和那些被挑剔牙口的牲畜或许也没什幺区别 。
唯一不同的是,童乐比牲畜更清楚自己的命运,却还是被驯服了,顺从而沉默地接受社会规则的摆布。
“你手好点没?楼上阿姨催了,让你去见见。”
“哦,好多了,再过几天吧。”
“你可别觉得烦,有机会就得把握住,妈总不能让你找个连房都没有的吧。”
“知道了。”
“不叫你都不知道回来,今天就在家住吧,好好和你妹妹聊聊天,以后你们都是需要相互扶持的人,有什幺过不去呢。”
童乐敷衍的应付下来,却隐隐觉得脑仁疼,这点可怜的家庭资源都要变着法子用着手段去争,家长却总是一厢情愿地把她们当成小孩儿闹矛盾,真的看不明白还是不愿意看明白呢?
从家长的偏颇开始,从妹妹耍心计开始,这本就脆弱的亲情注定只能流于表面了。
一晚上冷冰冰的相处,童心嫌童乐回来的太勤,童乐住着也是糟心。
清楚和秦默没结果,却上瘾似的,贪恋也逆反,拼命渴望那些细枝末节里带着温度的好,好像背着台面上的这些血缘亲友,就算是一种绝望之下的抗争,只为了自己那一丁点被无视的自由,哪怕知道于事无补、无济于事,哪怕知道是泥潭、火坑,也想要心甘情愿去走一遭。
从来低贱的头颅却不愿意再低下去,童乐觉得自己真的像是出了问题,走出家门也没回去,到医院挂号,做了些测试。
医生看着结果和童乐简单聊了几句,得知她现在失业又被催婚,轻车熟路地写下几个药名:“看你现在还是比较正常的,应该是最近精神压力比较大,先吃点缓解焦虑的药试试效果,要是觉得症状没好转再过来仔细检查一下。”
“谢谢医生。”拿着方子去买药,却对这些药片能发挥的效果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