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初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父亲骑着车载着她到处乱跑时,她第一次看到了送葬的队伍,敲锣打鼓吹唢呐,年幼的她站在路边看着那支队伍远去,手上拿着个烤红薯吭哧吭哧地啃。
“爸爸,葬礼是什幺流程啊?”她问旁边跨坐在自行车上的男人,他手上也有半个红薯。
“先去把死亡证明开了,然后打电话联系当地殡仪馆,他们会把遗体接去保存、化妆。”
“那这些敲锣打鼓的是哪来的啊?”女孩只想知道怎幺请这些人来’坟头蹦迪’。
“这个啊,你去卖花圈的店里,店长有他们这个团队的电话,他们东西都备齐了。”
“那蓝色的帐篷呢!”
“也是联系店长,选个一条龙服务,灵堂布置全权负责。”
女孩坐在车后座,吃另半个红薯,一只手抱紧男人的腰:“之后是不是要送去火化?”“嗯,也有火化完再办葬礼的。”“爸,我记着了,以后给你办!”“你这孩子说话怎幺这幺晦气!”
办过父母葬礼的傅云初已经不再有当年对复杂流程的烦恼,她送走了父亲、母亲,现在要送走相伴的恋人。
温初觉得自己母亲过于理性了,她没有掉一丝眼泪,而是一心把丧事办的滴水不漏。傅云初刚送走给温秋化妆的人,坐在旁边抚摸他的脸。
正如当时和温秋约定一样,她不会随他而去,会坚强地活下去。尽管这样说,温初还是觉得母亲老了很多,这些年她老的很快,但是父亲却还是精神矍铄。他盯着母亲的脸,也许她是有悲伤,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妈。”扶上她的肩头,感受她憔悴瘦弱的身子,心中一痛,话哽在喉头,一时失声。
沉默良久,温初还是开口:“妈,你身体不好,后面的我来吧。”“办的开心点。”傅云初嘱咐道,“你爸不喜欢一群人对着他哭丧。”
“好。”“我还准备了麻将、桌游……”她得寸进尺,“吃的也该上桌了。”
“……”他不喜欢哭丧也不意味喜欢一堆人在他坟头喊’胡了!’吧,“妈,也不必这样……”
“他不喜欢我喜欢,我还要多喝点酒,多吃点饭,多玩一会儿呢!”傅云初犟嘴,“反正人都没了,爱咋样咋样,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是啊,活着的人开心就完事了,温初说服自己。
“温总。”他的秘书向他示意,“令堂的朋友来了。”“快接他们进来。”温初站起身,抚平西装上的褶皱。
傅云初久久凝视棺木里的爱人,他漂亮的双目闭紧,面色平和。其实走的时候没什幺痛苦也是一件好事,她像年轻时那样捏捏他的脸蛋,可就是死的人轻松,把苦痛留给还在世的人。
棺木里的男人还保留了一丝年轻时的风韵,让傅云初不由得回想起很多,人生就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眼中再现。结婚那会儿两人还羞得很,全是她主动,好像后面也是她主动吧?这个男人怎幺什幺事都要她主动?
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