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是主导

凌初夏的家乡是个新兴城市,这几年经济发展还算迅速,不过在省内没什幺知名度。说要带柳灵雨去景点玩儿,还真找不到可去的地方。

宋誉开着车带她们转了一圈,到了某著名诗人的故居。古朴的院子掩在郁郁葱葱的银杏之间,很有韵味。

小学写周记,她和宋誉周末就一起坐公交来了这里。凌初夏还记得,当时语文老师打趣她和宋誉的周记内容一模一样,班上的同学瞎起哄,凌初夏又气又羞,后来再也不写纪实周记,全靠编。

宋誉看了看里面人不多,先停好车又去取了两张门票,回来低声叮嘱凌初夏有事打电电话,好好玩,他就不进去了。

男人似乎在刻意回避对视,眼睛半垂着不看她。偶然触到,也很快错开。

凌初夏怔了下,接过了薄薄的票据。她今天穿了件纯白色的大衣,伸手时袖口上挑,露出一抹冰蓝的颜色。

宋誉的眼神短暂地在上面停留了两秒,才挪开,转身往停车场走。

刚刚一瞬,叫他一起逛的话都在嗓子眼了,就是说不出口。也不是她死要面子,这种冷处理的态度很难转变。

柳灵雨过来挎住她的胳膊,“啧”了一声,“你们俩刚才眼神都能拉丝了。”

“你跟崔晨也没少拉丝,你们俩跟芝士似的,就是上次咱们去吃的那种自助芝士,能拉一米多。”凌初夏吐槽道。

她们俩就拉丝这个问题探讨了一路,完全没心思看景点。

柳灵雨呆了四天才走,因为年假放完,她也得回去实习了。

送她去机场再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微雨。凌初夏坐在后座,打开消消乐玩。

温暖的车内,只有游戏音效声音随着手指滑动一次次响起,“game   over”提示音的出现间隔,越来越短。

只要擡头,就可以从后视镜里看见宋誉的脸,他脸上的表情很寡淡,认真地直视前方,观察路况。

这几天她和小柳形影不离,从来没和宋誉独处过。仔细算起来,这应该是那晚之后,两个人第一次呆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

两个人像是在玩什幺哑巴游戏,你不开口我就不开。凌初夏努力了半天,嗓子就跟被浆糊给堵住了一样。

“要不我们试试……”

试什幺?听起来有点轻浮。

“你不是想跟我谈恋爱吗,我同意了。”

这也不应该是她的台词啊?

她心不在焉,都没发现宋誉把车开到了家居超市门口停车,转头把她从思考里拽出来:“凌叔说家里淀粉没了,让我买两包,你下去吗?”

宋誉说话的语气很轻,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线条很优美,眼睛又是躲闪般的看了她一下,就垂了下去。

凌初夏被看得心里一颤,转头望窗外,才发现已经从机场开到家附近了。她摸了下鼻子,答:“行,正好坐累了。”

她下车,跟宋誉慢慢并排走进了超市大门,看着他去拿手推车的背影,福至心灵。

就算真要在一起,也应该是宋誉认真的来提一次,她自己上什幺钩啊?现在该被牵着鼻子走的人,是宋誉才对。

这个点儿,没到下班时间,超市里人不多。来都来了,不可能只买两包淀粉,凌初夏从冷藏柜走过去,先挑了几瓶饮料。

宋誉跟在后面推车,很强迫症地把她放在推车里七扭八歪的饮料瓶摆好,余光瞄着凌初夏的动向。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十几年一直发生着。无论凌初夏走到哪个货区,推车员宋誉同志都会任劳任怨地继续跟过去。

凌初夏站在路中央促销的架子旁边,没有自顾自地继续逛,而是停下来转身,朝宋誉勾了勾手,嘀咕道:“你能不能跟好我啊,弄那幺整齐干什幺,放袋子里不还是要乱。”

她的语气,是一种略带紧张的熟稔。

宋誉足足盯着她看了七八秒,推着车走过来的步伐都有点慌了。

饮料乱就乱吧。

他这个反应,把本来就心里直打鼓的凌初夏也给弄得更紧张了,全无了刚才要主导一切的豪情壮志,她转头呼了口气,假装淡定地往前走,随便抓了几包零食就往推车里扔。

宋誉寸步未离。

心里又开始泛起一种奇怪的情绪。或许是之前有过太多的逃避和忽视,当她真的把宋誉摆到那个位置正视的时候,就特别心软。同时,还有点恶趣味,忍不住想逗宋誉,看看他的反应。

回去的路上,凌初夏拆开刚才买的南瓜饼,用塑料袋捏着吃了一个,不经意地邀请宋誉:“你要不要吃?”

油炸高糖食品,绝对是在宋誉食物黑名单上的东西。

果然,宋誉眉头浅浅蹙起来,犹豫着说:“开车,手不方便……”

他想了想,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咬得腮帮子微鼓的凌初夏,还是妥协:“等红绿灯——”

看他为难的样子就想笑。

凌初夏很善解人意地,拿了一个,左边手肘架在椅背上,右手伸过来喂到他嘴边,“没关系,我喂你,可香了。”

这幺近的距离,连脸上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金黄色的圆形小饼,就在宋誉淡色的嘴唇旁边。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捏紧。

不是察觉不到凌初夏在故意逗他,只是,这种亲密,这种气氛都已经很难得了,他眼睛在路况、南瓜饼和凌初夏的手腕上来来回回,张嘴,咬了小小一口。

短短几秒,身上都要出汗了。

凌初夏以为他会整个叼走,当即松了手。泛着油光的炸饼坠落,她的手比脑子反应得更快,把它抓了回来,还摸了把……宋誉的裤裆。

恭喜小夏再次社死。

应该马上可以大do特do了,我要开车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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