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喜欢宁源,我已记不起是什幺时候,或许早在我们还是胎儿,一齐共享同一个子宫,同时拥有第一次心跳时,便早已密不可分。
若有人将我们分离,那幺我们的灵魂必然撕裂,万劫不复,我们都将带走相互的一部份,我们都将变得不完全,变得不是我们,忘记自己是谁。
宁源,我的哥哥,同父同母,与我是双胞胎,我们长的很像,有9分像。
与容貌相反的,是我们的个性,一暖一凉,两个极端。
他一直以来都是好看的,长的讨小姑娘喜欢,连母亲那样的人也偏爱他,但他却总是眼神淡漠,待人疏离,从很小便是这样。
不过,再冷淡的人,总有例外的。
“白斩鸡。”他把最后一块夹给了我,朝我笑了一下。
或许是人的犯贱心理,从来不笑的人,笑起来真的让人痴迷。
宁源,若是这种笑让我喜欢上了你,你真的是造孽。
可是这种笑容又让我庆幸。
幸好,他只对我笑。
“宁淳,有人说你是白斩鸡。”
只见他的笑容忽然凝固了,随即又冷脸了,“谁说的?”
“学校里的人。”我其实不知那是什幺意思,只觉得宁源的反应有趣,便咯咯笑了起来。
他似乎生气了,不说话了,又摆起一张他那惯有的冰块脸,让人猜不透心思。
我常常想,会不会是在肚子里的时候,我把他所有的温暖都给偷走了呢?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龙凤胎从来都是异卵的,有各自的胎盘,各自的羊膜囊,各自的脐带,何来偷走一说呢?
可若我没偷,那为什幺他的眼睛总像源泉一样,只有清冽的光流过呢?
有时我会看到他冷漠的看着母亲,有时也看着父亲,那时的我并不懂为什幺。
十岁之前,我对家的记忆还算美好。
虽然父亲总是工作忙,但偶尔回来还会抱抱我,将我放在他的腿上,说一些他还在福利院里时候的故事。
虽然母亲总比较自我,但偶尔还是精心给我挑漂亮的衣服,亲手帮我穿上,称赞我穿起来好看。
可最疼爱我的人,还是我的祖父母,比起总是不在的父亲,不怎幺在乎我的母亲,祖父母对那时的我来说,更像是父母的存在。
纵然如此,我还是从其他人的只字词组中,知道自己拥有一个令人称羡的家庭。
有一对和和美美的爸妈,有钱有爱的祖父母,家里气氛总是和睦欢乐的。
现在想来,或许宁源早就看透了一切,若是真是这样,他也太早熟聪明了,我又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偷走了所有的理性智慧呢?不过,这当然也是无稽之谈。
十岁那年,是我童年最惨淡阴暗的一年,祖父母死了,父母离婚了,宁家一夕分崩离析,宁源也和我被硬深深的分离,我们都变得不是我们。
分离那天,母亲在后头拉着他,宁源死死的抓着我的手,眼睛通红,里头是我从没看过的火焰。
我惊慌失措地喊着他的名字,“宁源,宁源,宁源。”我一声一声的喊着他,彷佛这样就能让他不离开。
他有些焦急地对我说,“别再叫我宁源,忘记宁源这个名字,我改名叫明正源了,妳记住这个名字,别忘记了。”
我哭着说,“宁源,我不要这样。哥,我以后都乖乖叫你哥好不好,你别叫别的,你是我的哥,不是别人的。”
母亲听到我说的话,面色铁青,见身旁的男人面露异色,放开了宁源,冲上来狠狠打了我一巴掌,“他现在已经不是你哥了,也不叫宁源,他是明正源,明浩峰的孩子,明正瑶的哥哥!”
父亲过来护住我,冷冷地说,“宁楚岚,妳只会用巴掌来解决问题吗?”
母亲激动嘶吼起来:“徐世良,是你先对不起我,对不起整个宁家在先!”
父亲眼里闪过悲哀,却不解释一字半句,只说,“宁楚岚,妳简直蠢的无可救药。”
母亲加大力道的将宁源拉走,宁源不想弄伤我,只好放开了我。
那一瞬间,彷佛是好几年,我停了哭闹,彷佛灵魂被抽离一样,愣在原地。
他一直不停回头,急切的说着什幺。
我迷茫的看着他,却只听清了他说的一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很少自称哥,这个认知让我全身发凉。
“明正源,你是谁?”我轻轻的说,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的一部份交换了。
我知道,我的暖被偷走了,这次真的被偷走了,可我也偷来了熟悉的凉,纵使这个凉是冰冷彻骨的,我也心甘情愿将它融于骨中,只因那是他的一部分。
我也知道,宁源如此聪明,为了活着,为了融入明家,他也定会舍弃他骨子里的凉,将我的暖融在骨血里,带上一个假面具,就像我一样。
父亲带我离开了原本的城市,又到了另一个城市,将我送去寄宿,他依然繁忙,就像以前一样。
我继续过着生活,却无法再像以前一样。
从那一日起,我落下许多奇怪的毛病。
例如,我不敢再吃白斩鸡。
例如,我时常在半夜惊醒后,吃几颗药。
例如,我无法再恣意的和任何人做朋友,眼神随着某个人的影子,越来越凉。
例如。
我再也说不出宁源这两个字。
例如。
我时常念着一个叫明正源名字,却不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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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都是暂时的,萌萌哒,下一章进入正文,长大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