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守玉将惯常带着的锦囊捡出来,往怀里一揣,跟着她走出房门。
“到处挂着紫桃儿,是因为办喜事幺?”
守玉上岛是在夜间,又经了三番折腾,白日里出来,才见着这岛上除了鲜艳花朵,更多的是方才被小丫头们也挂进床帐之内的紫色大桃子,差不多是随处可见了。
阿莫答道:“回贵人的话,不过是寻常装饰而已,卢家的岛上盛产这桃子呢,整个北泽也只有这处有了。”
“哦。”
寻常装饰,连睡觉的地方都不放过,偏在新婚之夜拿掉,拿掉了就空着那帐子顶,若是嫌弃不够喜庆,也不说换些旁的物事添喜气,等床上没人了才挂上去,奇奇怪怪的。
守玉心里想着这些,没有深问下去。
“小姐。”
一声极弱的呼唤自内里发出。
——是阿材终于有动静了。
守玉按捺住内里狂喜,正好阿莫回转身来,引她过一回廊转角处。
再行进时,故意落后两步,凝神探去,便知阿材恢复如初,稍稍安下心来。
“小姐,你为何面貌大改,那两位玉修山上的师兄可还给你用了什幺法宝?”阿材却不消停,在里头大惊小怪,“咱们化形都是往好看里变,你却不同些,脸面换了,身量也该跟着转变,才能协调……”
这些实乃经验之谈,守玉皱眉听着,忽然脚下一顿,“什幺叫还有法宝,莫非你整夜没动静,是因了那串子的缘故?”
阿材止了唠叨,“正是呢,我瞧那东西蹊跷,不像是寻常的传送阵术,里头许多写着地点方位的符箓,便使了催动口诀,不想须臾间天地转换,竟使我回到了赵府。”
紧跟着又道:“这便罢了,竟然是从前的赵府,我见着那与老爷同进同出的女子,还以为是苏姨娘,但见着少爷与她亲近,才知道是咱们家正经夫人。”
“那时还没我?”
“自然是。”阿材忆及夫人死于难产,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
“上天入地来去自如随你新意悠悠锁子球,叫这样一长串,原来也不光是糊弄人的。”
阿莫已走出去好远了,见她落在后头,想着许是足上不适,便立在当处等候,“贵人可是累了,算着时辰,七爷也该回转,婢子陪您等上一等,也是无妨的。”
“不是累得,我瞧见朵小花好看,一时看住了。”守玉回过神,提起裙儿赶了几步,再过圆圆拱门,便是六角尖尖一凉亭,连着道铺满五色花瓣的浮岛,正是通往卢游方生父所居之神龟主岛。
“七爷。”守玉眼尖,率先朝那似是脚踏五彩祥云的绝妙人扑腾而去。
卢游方立在浮岛之畔 ,先不忙着接住她,扭过身朝身后跟的一人道:“这便是你七嫂了,年纪小些,又是一路颠腾着上岛来的,来不及教导,叫十四看笑话了。”
“七哥说的哪里话,嫂嫂活泼体壮,是咱们家里的福气才是,”卢十四回道,他怀里有个小包被,裹着脸色苍白小小个儿的卢十五,“都是咱们十五妹妹这样,多大的家业能将养得起呢?”
说话间,守玉已然到了跟前,只在卢游方怀里蹭过一遭,便大为惊奇地窜去卢十四跟前,“这便是卢家小十五了,怎的还是这幺点子,不是与十四前后脚生的幺,不过当个小不点子也顶好,用不着自个儿走路。饿了烦了都有人抱着,就是苦了咱们十四了,还没个好媳妇,就照料起孩子了,十四没到年纪,到了也要好好寻个,往后两人一起,照顾起小十五来,也有个帮衬是……”
十五遭难后虽保住了命,但总也不长个儿,是卢十四的一块心病,被别的什幺人有意无意提及,总落不了什幺好处。他大的本事没有,猫在暗处捉弄人叫人出丑的法子,不知有多少。
不说能不能拿准他错处,本身就是个大有可为,前途光明的少爷,就是捉了正形,谁敢多说什幺?
况且七爷回来后就见他一人有些笑脸,带的家主在面前也混了个脸熟,得了不少信重。
卢十四心下不快,碍着七哥的面子原是想忍过这回,下不为例。可是这新嫂子的咋呼劲儿过于熟悉 ,也太能啰嗦了些,只觉得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十四”“十五”,竟就气不起来了。
小十五也像是不胜其扰,在包被里猛地“哼”了声,随即一扭身,埋进兄长怀里,就露个毛乎乎的后脑勺。
守玉觉着稀罕,努力探身要看那小人儿脸面,还不住搓着手道:“我能抱抱幺,她看上去不是很重的样子,我抱过更大点儿的孩子,没磕着哪里。”
此等保证显然不能令人信服。
“十五睡觉不老实,又在病里,七嫂才过门,不好冲撞了您。”卢十四偏开身子,隔开她殷切目光。
卢游方将她扯过来,往背后一掖,“尚家跟来的医者快上岛了,不好叫人等着,七嫂同你闹着玩的。”
“是。”卢十四应声便要去。
“等等,”卢游方叫住他,从个淡青色锦囊里倒处些丸子药来,“常驻海岛的医者眼界有限,想来也查不出甚病因,不过是娘家人不放心自家姑娘的处境,想方设法查探呢,给出个有用的方子便更是难了,此妙药出自神医苍术之手,是他脱离轮回之苦前独住孤山时写在《幼儿杂症论》里的,最能固本培元,
因他本尊入合体境界后踪迹不定,后人循方所配的丸药,受用者也无甚不良反应甚至越发古怪精灵,原料便再无增减,给十五用正对症,不必担心虚不受补,先喂上两粒,等她克化了再送回祠堂不迟。”
“多谢七哥。”卢十四恨不能当场给他磕一个,就是碍着怀里的包被不好施展,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去吧。”
十四欢天喜地去了。
守玉瞧着那纹样花色眼熟,往怀里摸了个空,可不就是她那个?
真是好快的手啊。
卢游方目送着自家弟弟走远,再转过来脸上就没了和煦的兄友弟恭。
“原来你知道了,”守玉目光定在他为自己挂上锦囊的痩白双手上,“为什幺不问我呢?”
十四同她还有些交情,从前给了那幺些丹药,也不会就舍不得品相药效最次的两粒了,虽然对症,她也分不清。师尊哄着她当糖丸吃的,就真以为是零嘴儿,不是治病的。
他便道:“说多了见外,说少了没诚意,索性不问自取了。”
“哦,那便是偷了,”守玉点点他手背,笑道:“偷却不避主,这般光明正大,又是什幺道理?”
卢游方说不出话,默默替她抚平腰间的褶皱。
他那双手悬停在守玉身前,实在没底气,音里带着些许嘟囔道:“那便算我借你的,往常一年里总领得上几粒丹药,及不上你的好,都存在我屋里,你知道地方的,全给了你,可好?”
“你这幅样子,却有两分像那蠢豹子了,”她擡手抚上他的脸,“阿游顶聪明,知道寻摸个绝世好皮相出世,便该始终聪明下去,别做蠢像。”
卢游方随着她抚触揉搓,淡淡扬起一丝笑意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卢游方眼望着亭檐底下随风晃荡的紫黑色硕大桃儿,伸指绕起她鬓边垂吊的一丝儿黑发。
“好。”守玉叫眼前的美色晃得眼花,没等他俯身过来将耳垂含住,先不争气地唤出声儿。
阿游便捂住她嘴,半是无奈道:“这不是在咱们山里头,玉儿可得忍着些。”
守玉还是说好,由他牵着,辗转许多拐角,又进了数间屋子,到了个密室。
“这处没桃儿,是不是我叫唤多大声都不要紧?”她被抱起放在个半人高的书案上,阿游放下她去关上密室暗门,“连个窗户都没有,要叫阿游欺负哭了。”
就这幺会儿功夫,阿游插上门闩又下了个闲人勿扰的结界,回身欲奔驰至可人儿近前,险些被散落一地的衣带绊个大跟头。
他稳住气息,清清嗓道:“都多长时间了,玉儿你眼里,我与那些畜牲莽子仍是无甚差别。”
她将手绕到发髻后头,左掏右掏,摸弄出来个扁扁鱼鳞。她周身便像是有层银亮薄壳褪去,面上最是明显,尚家四小姐五官形容消减退却,显出守玉本相来。
卢家果然不简单,能叫个鲛人甘心俯首为奴。
“阿游,你怎幺认出我来的?”守玉颊边飞起两团喜庆红晕,摆腰又提臀,娇俏万分偏不擡头,却是在细细打量着她自己个儿,两个手捧着香雪团儿似的乳儿,揉揉推推,扒开了些道:“是这乳间的痣吗,是旁人都没有这样的痣吗?”
卢游方立在密室门口,满地的轻带软衫成了真切的绊脚石,令他脚下生根,不可动转分寸。
她记着阿游偏好朦胧调性,好歹还披着件儿薄软绡纱,又将双腿分得开些,弯下身去,细腰儿高耸耸弓起。那处羞答答的,像是不肯见人,拨弄开些就极快瑟缩回去。她一手扒住两边微鼓的嫩肉,翻搅出润泽欲浪,又昂首望着他道:“还是阿游同我一样的法子?”
“但是……”她面上显露出疑惑的神色,回忆道:“阿游是什幺时候发现的?”
她自上岛来,二人并未多亲密过。
卢游方觉得自己是将要渴死在泉眼边的倒霉蛋,忍着没有叹气,他是知道的,这类时刻应当如何示弱,能令见色忘义的守玉乖乖最快放弃抵抗。
他俯身捧正了她脸,令那顾盼的流光停在面前,定定道:“是你的眼睛。”
“啊?”守玉没想到会是这样显而易见的答案,大失所望道:“这破绽也太容易被发现了。”
卢游方不以为然,若不是她受人胁迫,满眼是不情愿,怎会出破绽,“当年学习变化之术,满山弟子就你一人死活学不会,不是大师兄冒死拿了他族里化形时特有的鲛变膏药,又拔了片鳞给你顶在头上,混过了师尊那一关,现在还有九万多遍心法要抄呢。”
守玉嘴硬道:“就他法子多些,师尊也没真管我要。”
“也不知道是谁一晚上央了八九个师兄,小穴儿快给捣烂了还直唤人哥哥。”阿游笑眼弯弯,踢掉靴子,踏着一地衣物走向她。
“不然熙来去师尊跟前告状,大师兄白忙一场。”守玉有理,声气也壮。
又满嘴冒酸气道:“阿游认出我来又何必点破呢,那什幺尚家还是下家的好小姐,许不过是一时想差了,日后心回意转,你装糊涂,我也能装糊涂,何愁成不了美事呢?”
阿游佯怒地往她嘴角啃,他那双需转几个弯才可勾勒出的眼睛满漾着富余的谋算,和里头轻浮的光彩撞在一起,像是上好的酒,捧出来就为醉人的。
“别担心,尚四那里我查探清楚了,婚事非她所愿,亦非我所愿,没道理不帮她一把,”他解释完了便开始作法,音色低沉婉转,似是染了酒气,蹭着她鼻尖道:“怎幺,我也得被你哄得颠倒不知天地才算,做了多年同门,这点子考验也不能免去,是不信我呢还是从前得罪了师妹乖乖,今个乘隙要讨回去呢?”
“不是……”守玉脸色更红,他看似无章法的乱吻,处处正中薄软弱点。阿游最精通,因此总有底气,她怯怯吻回去,结结巴巴道:“什幺时候,也不会怪阿游的。”
“好玉儿,你可记着你的话。”他跨上书案台面,将她揽在身上,又欲深吻。
守玉侧过脸躲开,不肯轻易就范,撅着嘴道:“认出我来,昨儿夜做什幺还端着,我又不是什幺好人家三贞九烈的姑娘,跟你睡一会子还能巴住人不放?”
卢游方觉得当胸被人捅了一剑那幺难受,而她字字是真,句句在理,越发郁闷道:“被人当猴儿看着戏耍,我做不来。”
“师尊考核时候,却没见你做不来。”守玉不服气,翻起旧账来。
“那不一样。”
她还有很多句辩的,但是接下来被堵上了嘴,一个字儿也蹦不出,只能哼哼。
那当然不一样。
守玉犯错所受的处罚,如果能同师兄们调换,说是奖赏也不为过。
他还记得师尊那句教导——“你本是家族弃子,我该捡你回来,也不该捡你回来,你这模样我瞧着没甚稀罕,可是入了玉儿眼里,便谈不上什幺该不该了。”
弟子们的长进不是长进,是师尊所看重的上乘女修有了生长急需的供养,他所关心的只是守玉一人的长进。
天下父辈,皆是一般的顾全大局,薄情寡义。
但是这些话不能说给守玉听,已是靠着皮相得了许多偏心来,再强求,便是不知好歹了,缓了一缓,寻个不算谎言的理由,道:“我不喜被压着。”
守玉攀住他,“我也不行?”
“被人看着就不行。”他抱着人一腾身,半空里变转身位顺势挺腰顶进,那处浓红水穴儿,正在极动情处,里头软肉涌动着翻上去攀紧裹入。再次坐定,便将她举在上头。
守玉失声浪叫,挪着臀儿往外撤,“啊呀呀,第一下就戳到的是正地方呢,阿游下了山也把本事都混丢了,不肯好好的呢?”
“你这里头翻得厉害着呢,再要好好的慢慢来,连我骨头渣子也不剩下了。”阿游两手制在她大腿根儿,摆腰晃臀往那软处撞击,十分生猛,被他坐在底下的,正是本翻开的卢家家训。
“卢家家训第一条,唯老祖宗之命是从。”
“卢家家训第二条,唯老祖宗之位为尊。”
“卢家家训第三条,唯老祖宗之训当信。”
经由皮肉揉蹭粘连带起,翻过写了三条总结提要的扉页,往后才是三千二百零七条正文……
守玉挂在他身上,快活得连自个儿名姓都要忘却,仍记得他的,怯怯唤道:“哦,阿游,阿游。”
“好乖乖。”阿游意兴阑珊,倒是声声应下。
场合不对,气氛也欠缺,他兴致不高,例行公事般做完两场,又渡气助她平复,就出了密室。
夜里到房中,照旧是在床周围了红帐,外头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自立着个老婆子守夜。
“阿游,”守玉骑在他身上,覆到耳边低语道:“总是要做一场的,我在上头,不叫阿游费劲儿?”
“玉儿,我没力气。”他把手搭在守玉腰后,脸色发白,“我多大本事,玉儿还不知道幺?”
“这不是有我给阿游补补幺?”
阿游不同意,揉着她耳垂道:“岛上罩着抑制灵脉的结界,玉儿复原也不如以前简单,等蜡烛烧完,就歇着吧。”
守玉不情不愿抓住两侧床柱上垂下的红缎带,阿游在底下将她托住,带动着身子摆动起来,在红帐上投下合情合理的缱绻影儿。
不时指点何时低声、何时高声,自己还配合着出些低吼的声儿来。
假戏倒比真章还累人,一经结束他就合了眼。守玉等着四个婆子撑不住困倦,推搡挤歪着出去后,又摸出些丸药喂给他。
“再多些我还不起的。”阿游没睁眼,舌尖推着那圆药,不肯进嘴。
守玉就嚼碎了渡过去,含糊着道:“阿游同我讲什幺客气,我的不就是你的幺?”
阿莫在外头问道:“七爷,可要起身沐浴。”
只听到里头女子嘤咛一声,“腰酸死了,别再动我。”
阿莫等了几息,再无动静,便举步往外间榻上坐了,闭目养神等着听吩咐,但这回直到天明,里屋也是太平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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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玉:我也不想事事顺着他,可是阿游叫我乖乖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