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似冰霜,带着夜的寒意,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藏青色的天宇上。
梧桐苑。
高大的男人站在床边,光洁白皙的脸庞在月色映照下泛着淡光,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暗红色的光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冷傲与尊贵,他垂眸看着熟睡的少女脸庞,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眼里却盛满了不屑与轻嘲。
“顾倾城的后人也不过如此嘛...”男人一脸冷漠地望着床上近乎赤裸的曼妙女体。
月色撒上男子的侧脸,他瞳孔呈现出异样的暗红色愈发明显,上扬的嘴角,竟露出两颗小尖牙,野性又张扬。
顾渊走到水镜前,沉声低喃道“没想到我魔族的圣物——魔镜,竟被你这个蠢货用来送给一个女人当镜子把玩儿,可笑至极!”
然而,只见水镜中竟有另一个顾渊的身影,他置身于一片黑暗,正单膝下跪,单手扣礼,低头答道“魔君大人,顾兮兮目前招来的灵魂不稳,需用水镜实时监视和控制灵魂才可。”
听罢,魔君并未理睬,薄唇勾起,他怪异地讥笑了几声,嘲讽着顾渊那见不得人的私心。
魔君在房内随意漫步了一会儿,停在西域晚来玉面前,伸手直接用魔气腐蚀了晚来玉,不过片刻,整盆花都消失殆尽。
他回头望着顾渊虽跪着却依然笔直的脊背,魔君舔了舔下猩红的唇,大手一挥给了镜中的顾渊一记凌冽的魔刀,顾渊未敢抵挡魔君的进攻,任凭锋利的魔刀残忍地穿过腹腔。
“废物,你可知今日在镜玄面前擅自迷晕这个女人的代价?”男人低沉的声线好似夜里默念咒语的法师,阴沉愠怒,他面色如墨,骨节分明的尾指不停摩挲着域牌。
只见顾渊忍着痛,喘着粗气,仍旧单膝跪着艰难地答道“奴..只是担心镜玄发现顾兮兮的异常,影响您的大计。”
魔君未答,他低着头看着水镜中的已经因流血过度面色苍白的顾渊,心道,要不是整整两千年来都没遇见这幺合心意的容器,这个废物早就死了。
这世间的人类总是陷于情爱,真是可笑至极。
“呵...”魔君再次发出轻蔑的讥笑声,警告道,“你的贪婪迟早吞噬你的。”
“谨遵魔君教诲。”顾渊好似听不出魔君的讥讽,依旧毕恭毕敬地答复,笔直的脊背恍若出鞘的剑般冷冽,也透着白杨树般的坚韧。
过了一会儿,待魔君离去后,房中的顾渊身形虚弱,靠着床榻旁,低垂着头,自言自语,“我怎敢不贪心多看看她,我等了两千年,像恶鬼一样活着,满身罪孽,永世不得轮回,成为你的狗,不过就是为了见到她,光明正大地守护一次罢了。” 清冷的 月色照耀下,男人腰身上的域牌熠熠生辉。
顾渊喘着气,撕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玄衣早已被鲜血浸染,胸前的肌肤布满层层斑驳的疤痕,有的伤疤甚至已经成了一道印记,这具身躯看起来根本不似一个十九二十岁的年轻人,他饱经沧桑与血腥,清冷的月色如丝带一般滑过他的胸膛,只见一道锁链的印记若隐若现。
那是与魔君的奴仆契约印记,只有召唤了被封印的魔君,向诉说自己的愿望,出卖自己的灵魂,才能得到魔君的允诺...
摊躺着的顾渊好似感受不到夜里的冷,他望着自己身上的刻痕与印记,蓦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可他笑着笑着,眼里滑过几滴泪水...
我,顾渊,早已对不起顾家的使命,可多少顾家人为了守了天下,最后连自己都守不住,重生一次,我定要守住她。
倘若连爱的人都无法守护,这天下兴亡与我何干?
我屠尽三千冤魂,就为了召唤你的到来,兮兮,你可知我从来都不只是想当你的哥哥。
这次我一定要守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