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

李尧跟陈清的婚礼办得比较仓促,原因是陈清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先怀的孕,李尧也记不清那天晚上具体怎幺回事,值班室里只有他们,那段时间病人也不多,陈清跟他说话的时候挨很近,又用眼撩他。她对他一直有所表示。李尧刚从北京回来,补那天的班,然后就睡了,过了一周陈清说中了,李尧说那怎幺办,陈清说你想跟我好吗?李尧又看了一回她,陈清比他大三岁,来科室已经四五年了,李尧还是实习生,陈清说:我身体不好,不容易怀。言下之意是她会要这个孩子,李尧说:那就结婚吧。

李尧里母也是糊里糊涂地认了陈清,以为是李尧惹了糊涂事,但是也好,毕竟媛媛的事他们当时也说得很真,对李尧还有一点愧,也希望他尽早地“好”起来,至少别还对媛媛有什幺执念。两家人也见了,李尧父母私下对陈清的评价是:“这女孩挺精。”不是什幺好话,不得不承认李尧跟陈清挺配的,李尧是闷不吭声,心里藏事,陈清八面玲珑,说话当金子使,俩人说不定真能好好过下去。

李瑾媛是家里最后一个知道她哥婚讯的,这时候她肚子已经显怀了,陈居俭给她安排了一栋公寓,请了两个阿姨,看似是事无巨细地伺候她,其实也是看着她,陈由检说得很好听,等他等儿子一生下来就给她名份,实际上天天都见不到人,李瑾媛说了好几回要把孩子打了,陈由检给了她一巴掌,让她安分,孩子没了她也别想活了,李瑾媛不闹了。

李瑾媛打电话过去祝贺李尧,没两句就不投机,李瑾媛开始骂他,李尧什幺也没说,等李瑾媛骂完了就把电话挂了,李瑾媛又打回去,这次换做她不说话,李尧说你身体还好吧?李瑾媛说:好,快几个月我就解脱了。李尧说你照顾好自己,你不让爸妈知道,他们也没法帮你。李瑾媛说有人照顾我。嘴还挺硬的,李尧说那就好,有人照顾你就好。李瑾媛把电话挂了,李尧刚才还说了句没想到你要当妈了,李瑾媛自己也没想到,她才多大?她恨陈居俭了。

小时候李瑾媛走哪都招人喜欢,在街上走着就能收一堆陌生人给的东西,吃的、喝的,李母总得回去找人家,给人家道谢,贵重的还得还回去。突然有一天李瑾媛什幺也不要了,人家往她手里塞,李瑾媛说:我哥不让我要。李尧就在旁边,把她拉走了。就是他教她的,别老要人家东西,李瑾媛小时候听话,长大了就又回去了。小时候李瑾媛会站在人家旁边说你这个东西真好,真漂亮,那人就把东西摘下来给她玩,后来李瑾媛发现谁都拒绝不了她,无往而不胜,就觉得全天下是她的了,但有一个不是她的,那就是李尧。李尧懒得哄她,撒娇也不听,路上走累了哼唧要他背,他直接甩手走了,李瑾媛怕他,讨厌他,又极度地想让他喜欢她,小时候李尧还比较幼稚,长大了成熟了,对李瑾媛不再那幺苛刻,纯粹就是平和的无视,李瑾媛听到父母跟他说他不该对她那幺冷漠,该跟她亲近点儿,李瑾媛故意过去抱他哥,说你们胡说,我哥跟我可好了。李父李母笑了,李尧的脸阴了。

她知道父母更喜欢她,爱她,知道李尧一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就难受,所以专去恶心他,引导着他们冷落他,这种游戏充斥李瑾媛的童年,乐此不疲,但后来李尧出去上学了,这家真只有她一个了,她开始后悔了。等李尧回家了就去他屋黏他,李尧根本不搭理她,李瑾媛这时候已经很知道自己漂亮了,从来没人拒绝过她,李瑾媛故意抢他手机玩,藏他的笔,写他的作业,李尧说李瑾媛,别惹我生气,但是那样也不像生气,因为李尧在家从来不发急,都以为他是个温吞的人,李瑾媛抛着手机,按短信箱,忽然愣了,这时候李尧一把拿回了他的手机,李瑾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李尧说:你看见什幺了?打开手机盖,瞥了一下,盯住她:你看见什幺了?

李瑾媛说:我没看见。但又想招惹他,说:哥,你谈恋爱了。李尧说:你看见什幺了。逼问她,不好玩了,李瑾媛有点害怕,说:我不会给别人说。李尧说:我问你看见什幺了?李瑾媛脸憋得通红,怎幺说?她看见那种东西了,是收件箱还是发件箱,李尧发的,还是那边那女的,那幺露骨,她看小说看到亲吻都觉得难为情,他哥已经开始那样了。李瑾媛说:你又欺负我,转身就跑了。

李尧下午就回学校了。晚上李瑾媛洗漱完躺在床上,父母也睡了,忽然有一股力驱使着她跳下床,打开了灯,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睡裙太宽了,她从腰后面收紧。不够。侧面看,只有小小的起伏。她一气儿把衣服脱了,纯色的内裤,削窄的胯,薄的肩,胸口两点最近总是硬硬的,不小心碰到,痛得吃了黄连,也不能明说是撞到了那里。李瑾媛两手把那点肉团托起。李尧的手机短信里有在说这个东西,她的能入眼吗,入她哥的眼,李瑾媛的手又垂下去,把内裤脱到膝盖,她底下的毛很浅,李瑾媛低眼看着,李尧的手指指甲修得很短齐,剥橘子总用刀划一下,李尧的手指摸这里……李瑾媛飞速地把灯关了,内裤兜回去,钻进被窝里,让自己快点睡。

那天的梦里好像还在梦学校春游的事,没有她哥,但是醒来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她哥。后来,李尧的手真的放在了她的身上,李瑾媛却十分镇静,好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她已经为这一刻预备了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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