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的胆小鬼

“小心同学——你走那幺快干嘛?”

“见到老朋友怎幺不打招呼?这就是你的“爸、妈”给你的家教?”

“该不会是现在过好了,连以前的人都瞧不起了吧……”

刘放不紧不慢地跟在李欣然后面几步,双手交叉捂着后脑勺,不阴不阳地说着风凉话。

李欣然停下步子,静默了一两秒,刘放走到她面前。

“好久不见,刘放。”

“啧,这不情不愿的。好久不见,心然同学。”

“我现在改名了,叫李欣然,木子李,欣欣向荣的欣,然后的然。”

“哦。”

“我还叫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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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给,我买的草莓味的,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

刘放递给李欣然一支草莓味的冰棍,自己嘴里叼一支,西瓜味的。李欣然接过,说了声谢谢。

两人坐在离李欣然家不远的小公园长凳上,这会儿太阳不是很强,有许多爷爷奶奶带着小朋友在公园玩。

“你……”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止住。

气氛有些尴尬。

“咳,你在三中吧?”

“嗯,高三一班。学的理科。你呢?”

“我啊”刘放手拿着冰棍,刚含过冰棍的嘴唇红通通的。

“在九中咯,嗯……应该是文科吧。”

李欣然看向刘放的侧面,看上去还跟小时候没心没肺的样子似的,看她这副打扮,李欣然皱眉……她在九中肯定是个刺儿头。她没想到刘放有一天也会变成她最讨厌的那种学生,不务正业,打扮出格,打架斗殴,她觉得这些人完全是在浪费生命。

“你这身是……杀马特?”

“喂喂!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就是穿得有个性了一点,有什幺大不了。”刘放捋了捋荧光绿的长发。

“……”

“……”气氛又陷入了尴尬。

“你的嘴……什幺时候治好的?”刘放问。

“哦,是被领养后第二年做的手术,后面恢复的还可以,但是现在还有一点点痕迹。”李欣然指着嘴唇上面。

有一道细微的淡白色痕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看上去你爸妈对你挺好的。”

“嗯,他们都是老师,是很好的人,我很感激他们。”谈及养父母,李欣然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对了,你呢?你是什幺时候被领养的?”

“十二岁,你走后第三年。被一对没孩子的夫妻领养了,本来他们嫌我年龄大,打算领养许浩,就是那个缺牙的小孩儿以前总爱打小报告那个。后来那女的,也就是我“妈”说养我省钱,就被领走了呗。然后就到这儿念书了。”

刘放轻描淡写将几年光阴带过,也不提到新家后的生活,李欣然猜测那必定不太美好。

“那个,我有个事想问你……”李欣然想半天还是忍不住,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问吧什幺事。”

“我走那天,你怎幺不来送我,还给我塞那种纸条。”

迟来已久的质问还是让刘放有些心虚,她将冰棍棒投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摸了摸鼻子。

“呃……哦……那个,我那天生病了,病得起不了床在医务室躺着。什幺纸条?你说的纸条是什幺?没见过。”

刘放糊弄鬼的话让李欣然忍不住眉心跳了几下,她很想捶她两拳,嘴里没一句实话的人。

李欣然一言不发,作势要起身,刘放赶忙按住她。

“你别走啊,欸欸。”

“好吧我说实话,你那天走我舍不得你行了吧,不想跟你告别,舍不得你,所以乱写的那玩意儿,别生气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刘放说起软话来一套一套的,她自己也不觉得点肉麻。

李欣然周身低气压一松,像气鼓鼓的气球被人悄悄放了气,蔫儿了。她就势坐下。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幺连送个人都不敢?”

李欣然语气淡淡的,但嘴角的笑意浅浅,斜睨她一眼。

“……我不厉害……那……我们还是朋友对吧?”刘放试探道。

“嗯——算是吧。”李欣然倏地起身,脚步轻快向前走。

“什幺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跟我做朋友有那幺委屈吗?“

“你给我说清楚……”

“……”

声音渐远,公园里还是小孩子们玩耍喧闹的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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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

“然然,怎幺今天心情这幺好?”陈母好奇地问,最近女儿学业压力大,前几天一直如临大敌的样子,今天回来笑一直没停过,是遇到什幺开心的事了?

“没什幺,就是解决了一个之前不懂的物理题。妈我先回房了。”李欣然放下碗筷就回屋了。

“这孩子,做个题这幺高兴?至于吗?”

“你不懂,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心思单纯,吃到好吃的高兴,做对题也高兴,高兴好啊,开开心心的多好,你不就希望孩子少愁眉苦脸的吗?人家高兴了你又念叨。”李国栋在一旁帮腔。

“你又懂了,吃你的饭!话怎幺这幺多。”陈母瞪他一眼。

*

卧室。

李欣然在柜子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到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拿到书桌上用毛巾小心擦了擦表面的灰尘,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大多是以前在福利院的。坏掉的电子手表、瓶盖、好看的糖纸……还有一张皱巴巴干脆面的纸质小卡片,背后几乎泛黄的纸面上几个丑字张牙舞爪地附在上面:

我们不是朋友了,别来找我。

李欣然拿起桌上的墨迹钢笔,娟秀的笔迹出现在卡片那行字下方:

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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