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在眉睫

“秦时,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池远远用私人电话打给秦时的时候,秦时几乎被淹没在数十份财报里,满眼的数字看得她眼花缭乱。

“好。”

池远远和她都是单独的办公室,本来池远远想把她安排在自己隔壁的办公室,却被池风抢先一步占了,现在秦时的办公室和池远远的隔着一个拐角,也不算远。

秦时敲敲门进去,池远远同样被淹没在满桌的报表里,头发凌乱得散了几缕下来,黑色大方框眼镜架在鼻子上也挡不住乌青的黑眼圈。看到秦时过来,她手臂撑着桌子站起来,满脸油光的脸上,一双眼睛竟然囧囧发亮。

“秦时,你快过来,看我发现了什幺!”

“嘘——”秦时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冲她比手势,目光看向侧面,意思是提醒她隔墙有耳。

池远远噤了声,但神态上还是掩不住的兴奋。

秦时走到她的电脑旁,同样是十几张同时打开的表格,密密麻麻全是数字。

池远远的手指准确从堆积如山的数字中找出一个,秦时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当年收益率?”

“对。”

秦时皱眉:“这也太高了。”

“你再看这个。”池远远快速切换页面又点出来一个数字。

“当年股指涨跌幅,怎幺会是百分之一千?是数据录入错了吗?”

池远远摇头,又接连切换几个页面,找出不同的指标来给她看,每一个都有问题,而他们之间的交叉关系定位在同一个投资人和同一家公司上——池风和加拿大凛冬集团。

“你是说……”秦时及时止住后面的话。

池远远指了指侧面,又指了指电脑屏幕上凛冬集团几个字后,用口型说:“有问题。”

秦时眯着眼睛盯着这家公司的名称又看了一会,一连串的猜想冒出来。她指着屏幕说:“可以查到这家公司的信息吗?”

“应该可以。”她头也不擡地在内部天网里搜索。因为池家是投资集团,所以但凡有往来的公司的所有信息都会被录入到内部的天网中,但是奇怪的是,输入这家公司名字却没有任何信息出来。

秦时和池远远对视一眼,敏锐地察觉到池风这次玩大了。

池远远立马用私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小声说:“帮我查一个叫加拿大凛冬集团的法人信息,等等,不只是法人信息,尽可能多的信息。”

秦时看着她熟练地动作,“你不是说你的消息都是在茶水间听的吗?”

池远远耸耸肩,“谁让你连这都信。”

半个小时后,那人的电话打回来,因为是听筒模式,秦时听不到对面在说什幺,只看到池远远的脸色几度变化。挂了电话后,她神色为难地看了一眼,嘴巴张张和和没有说出话来。

秦时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替她说出来:“和陈凛有关,对吧。”

“你怎幺知道?”

秦时想了想,略去毒贩的事情,把自己对陈家的了解说了出来。

“那现在联系上陈凛了吗?”

秦时摇摇头,“还没有。”

电脑上邮件提示音叮咚响了一声,池远远打开最新收到的邮件,将屏幕转了角度正对秦时,说:“你看,这个公司的唯一法人代表是陈凛,去年刚刚上市,但是根据我们的年报信息,一言蔽之,这是个空壳公司。”

紧接着,又是一封新邮件进来,内容加密。

池远远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打了一串密码进去,里面的文件展开在两人眼前——

“该公司资金账户异常,与金三角地区频繁资金往来,涉及大宗毒品交易。”

电脑前的两人同时倒吸一口气,对望一眼。

秦时问:“你准备怎幺办?”她的目光看向侧面,意思是问她关于池风的态度,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池远远沉了一口气,“报警吧。”

到了这个时候,陈家涉及毒品交易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也无需再瞒着池远远,于是秦时开车带池远远直接去警局找江一。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三点。

秦时知道江一办公室的位置,不想耽误时间,带着池远远径直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却不想看见他正坐在桌子前左手捧着一盒盒饭右手还在翻查资料。

本想等到他吃完饭再叫他,结果江一先扭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她,有些惊讶到放下盒饭向她走过来,走到门口才发现被门框挡住的池远远。

“你先吃饭吧。”

“不碍事,你都找到门口了,是急事吧?”江一脸上带着笑。

秦时点点头,“和陈凛有关。”

江一立马严肃起来,关上办公室的门,将他们带到另一个静谧的房间。

池远远信任秦时,却并完全信任江一。她本来只是想把池风赶出公司,没想到,事情居然走到了这一步。虽然她明事理,知道必须报警,但她显然没有完全准备好真正地面对这一切。在江一请她把邮件打开看看的时候,她犹豫地望向秦时。

秦时鼓励地握住她搭在腿上的手。

江一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语气坚定沉稳地说:“我会为你保守秘密。”他的声音带着警察特有的严肃和可靠。

池远远想了想,从秦时的手中抽出手,打开那封加密邮件。

江一看完问:“这个消息可靠吗?发这个邮件的是你什幺人?”

“可靠。”她此时说话很慢,“他是我安排在集团高层的内线,帮我搜集资料两年了,没有出过差池。”

“内线?”

“就和你们警察的卧底差不多的意思。大财团的内部很复杂,我必须在里面安排我自己的人,很多不公开的信息,还有对手信息,都通过他来获取。”

江一了然地点点头。

在江一对这封邮件做记录的时候,池远远突然再次开口,“我想起来一件事。”

江一记录的笔停下来,和秦时对视一眼后,双双望向她。

池远远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我之前在茶水间听到池风的秘书说他这周末约了一个从加拿大的来大客户。”

“又是茶水间?”上帝作证秦时不是故意在这幺紧张的时刻打断她说话的,她只是脱口而出。

不过池远远倒是因为她这句话放松下来,交叉紧握的双手也松散了一些,转头对她耸耸肩,“没办法,这次真的是茶水间,所以消息不保真。还听吗?”

江一说:“你说。”

池远远继续说下去,“当时那个秘书说到这里就没说了,但我让我的内心去查了池风下周的行程,我们每天都有各个团队的日程,他确实周三和周五两天没有把日会安排进日程,但是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去见陈凛,或者说,哪一天去见他。”

秦时看了一眼手机,今天周一,按照池远远所说的,池风不在公司的日子就是这周三和周五了。

时间紧迫。

江一的笔记得飞快,根据池远远提供的信息,一切都迫在眉睫。

他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对池远远说:“谢谢你提供的信息,这对我们办案很重要,按照你说的时间,后天就周三,事关重大,我需要把这些信息汇报给我的上级领导,如果还有别的信息,随时和我联系。”

他脚步匆忙得从桌子后方绕出来,经过她们的时候微微顿住,再次说了一声谢谢,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走向警局外。

秦时看着他仓促的背影,鼻头突然泛起一阵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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