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风花雪月

一个时辰前,亭外还下着雨,燕怀泽小心翼翼又满怀希冀地问她:“若有一日,我娶了别的姑娘,你会讨厌我吗?”

“阿裴,如今我已封王,然而王府还缺一位女主人。所以,我的意思是——你愿意做我的王妃吗?”

当下裴筠庭是猝不及防愣住了的,毕竟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燕怀泽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其实不难猜测,年及弱冠,封王后,也该到娶妻的时候了。

只是裴筠庭以为,燕怀泽会选择张裕臻做他的齐王妃,未成想竟是自己。

雷声乍现,黑云遮天蔽日,裴筠庭在他殷切的目光下缓缓摇头:“阿泽哥哥,我对你从未有过男女之情。你的齐王妃不会是我,也不该是我。”

“......我,已心属一人。”

......

承干殿内,裴筠庭粗略将她与燕怀泽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当然,省去了最后那段。

她确实明确了自己喜欢燕怀瑾这件事,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燕怀瑾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如同她对燕怀泽,又或是他对南平郡主。

此事他总有一日会知晓,但绝不该是现在。

见她没有真的答应,燕怀瑾周身的空气都放松下来。

幸好幸好,老天待他不薄。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两人面前分明摆着梦寐以求的答案,却因心里那点晦涩不明的小心思与之擦肩而过。

裴筠庭想起那块玉石,扯住他的衣袖:“你从小到大,统共见过你二皇兄几次?”

“小的时候见得多,后来便少了。如今我一年都未必能见上他一回——你突然问这个做甚?”

她眉头紧锁,不断尝试在回忆中搜寻蛛丝马迹:“我心中有些猜测,尚未明朗。”

燕怀瑾觑一眼她的表情,懒洋洋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说来与我听听,你遇见了谁?”

裴筠庭一五一十将在长廊处初次撞见韩文清时的场景,以及今夜长亭偶遇的对话告诉他,随后逐步分析道:“最开始我并未起疑,可他笃定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我分明记得自己从未与韩丞相的小儿子有过任何交集。他极少在宴席上露面,若非他主动提起,我压根不会想起有这号人物。”

“但我想起来,幼时在宫中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是你二皇兄。那回我与你在行宫里玩捉迷藏,误入御花园,刚进去便听见宫女高喊有人落水,匆忙跑上前一看,两个宫女站在岸上看着主子挣扎,竟无一人伸出援手。我令那两个宫女寻长棍将人拉上来,又唤了路过的侍卫来搭把手。而后问起身份,宫女才告诉我那是重华宫的二皇子。”

“他虽落了水,却没失去意识,呛了几口水,被侍卫抱走前,还问了我的名字。”她说得认真,燕怀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手却把玩着她的一撮碎发。

这是燕怀瑾的小习惯,听人讲话或思考事情的时候手总闲不下来,平日也就摸摸腰间的玉佩,和她待在一块时便更肆无忌惮些,玩茶杯都算轻的,多数时候都是捻着她的发尾,有一搭没一搭地应。

“你继续,我听着。”

裴筠庭没管的小动作,接着道:“二皇子的模样我实在记不清了,但我记得他的衣领因在水下挣扎散开了些,对他脖子上的痣印象很深。”

外头的雨声渐小,从窗口望去,能看到薄雾渐散,月光从薄如纱的云层照下来。

“今夜见韩文清时,我突然发现他脖子上也有颗长在同一位置的痣,平常被衣领遮住所以看不出来,若非他扔给我东西时力气太大,我也不会顺着月色,恰好瞧见那颗痣。”她微低着头,眉头越皱越深,显然对此颇为费解:“当然,单凭一颗痣或许说明不了什幺,我打听过这个所谓的韩文清,发现他没上过任何一个书院学堂,也几乎不在众人面前露面,但各个茶楼都留有他的名,不觉得奇怪吗?二皇子亦是如此,鲜有人见他露面,以往无论宫宴还是秋猎,他皆不参与。可再怎幺失宠,再如何病重,也不至于一年四季都不出门吧?不仅如此,你和阿泽哥哥,甚至圣上和皇后娘娘,都会下意识忽略这号人物,仿佛他从来不存在。”

“除非,他有另一个可以自由活动,又不会叫人起疑的身份。”

燕怀瑾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手上动作未停:“倘使韩文清就是我二皇兄,那他的目的是什幺?夺嫡?既要夺嫡,又为何不在我父皇面前现身,朝中一个支持他的大臣都没有,连我四弟五弟都不如——”他忽然在此处顿住,“你方才说,各个茶楼他都留过名?”

裴筠庭不解地看向他:“是,若要开茶楼的雅间就得留名,凌轩查到那些本子上写的都是他的名字,还不止一个茶楼。”

他好似品出了什幺,又不知碍于什幺没有提及。

“此事疑点重重,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待我查明真相后再议。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侯府。”

......

......

溽暑将至,靖国公府得了不少仁安帝特赐的冰块,随之一并送来的还有祝贺他新婚的赏赐,温璟煦毫不吝啬,全都交给裴瑶笙管了。

国公府上下都知道,夫人是公国爷亲自上侯府求娶来的,朝思暮想的姑娘,宝贝得紧。夫人性格温柔,和蔼可亲,才嫁过来不到半个月,便将国公府管理得井井有条。

一个赏罚分明,体恤下人的主子,正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温璟煦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些往日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的仆从,对裴瑶笙的喜爱与拥护。

心里分明是开心和自豪的,可一到裴瑶笙面前,却非得装作一副“我很受伤”的模样:“阿瑶姐姐,我不高兴了。”

裴瑶笙原本在房内看账本,打算看着预算给府里添置一些家具,闻言好笑地看他一眼:“又怎幺啦?”

“姐姐原就是我一个人的,只有我一个人能喜欢,可如今大家都喜欢你,我不开心。”

“这是什幺歪理?”裴瑶笙忍俊不禁,放下笔,冲他招招手,待他走到自己身后,将她拥入怀时才道,“我如今是你的妻子,是你一个人的妻子,如此还不满意?”

温璟煦还是那副可怜见的模样,倘若裴筠庭在场,一定出口嘲讽他是不要脸皮的老狐狸,仗着裴瑶笙宠他喜欢他,惯会给人挖坑。

只见他轻握住裴瑶笙的柔荑,惆怅道:“娇妻在家不看夫君,日日对着账本,夫君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被他三两句话逗得眉开眼笑的裴瑶笙作势要转过头去扒他的头发:“让我瞧瞧,不到二十的人,哪来的白头发?”

话音刚落,温璟煦得逞似的在她唇间轻啄,对话也渐渐变了味。

“姐姐只喜欢我,对吧?”

“嗯......”

“只喜欢夫君一个人?”

“是。”

“我也喜欢姐姐。”他清浅一笑,眼中充斥的满是爱恋,蛊得人想要将心都捧出来给他,“既如此,为回报姐姐的喜欢,送你一个吻吧。”

因为太爱你,所以无法掩饰我的占有欲,无法不含蓄,无法不隐秘,无法不晦涩。

撬开舌关,等待他的是无限的缠绵。

风花雪月不等人,要献便献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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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不肯等人,要献便献吻。——陈奕迅《夕阳无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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