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他

宋眠上完第一节课才看到她妈林丽娟的短信。

短信是六点进来的,显示已读。

她才意识到周砚时为何给她银行卡。

他看过了她的手机。

宋眠觉得自己奴性挺强,或者说还挺贱的,周砚时未经允许查看她的手机,她竟然没有一丝生气和不满。

在这段关系之外,截止她二十年人生里,这个男人算得上与她最为亲密的人。

而在这段关系里,M对S该有的东西她都有——

信任,臣服,敬畏,忠诚。

她想,抛却偶尔作祟的自尊心,以及间隙冒出的情愫,在其他方面她愿意对他毫无保留。

中午上完课,她回到宿舍给林丽娟拨了电话。

才接通,那边林丽娟的嗓子就冲了上来,“还知道打电话回来?我早上给你信息你怎幺不回,这个月的钱也没打,你在外面翅膀硬了野了是吧?”

这些话宋眠耳朵听得要起茧,她不接话,静静等着对方直通主题。

今早那通短信,林丽娟找她讨要每个月五百的贴补家用钱。

这种事是人听了都觉得匪夷所思,哪儿有父母找正在上学的孩子要钱。

但这种事宋眠就是碰上了。

她想起自己的父母和那个很久没有回去过的家,突然觉得挺可笑。

为了逃离这个家,她努力学习考到了a市,与老家w城隔着天南海北的距离。

她至今也忘不了当初父母阻止她上高中,再后来又不让她上大学。

他们要她出去打工赚钱,为她那个残了半条腿的哥哥攒老婆本。

她自是不干,忍气吞声地在这个家里活了十八年,终于能名正言顺离开了,怎幺会妥协。

她哭着拿刀抵在手腕血脉上抵抗他们正要撕毁录取通知书的动作。

最后是邻里亲戚听到动静过来两边劝,他们作出让步,去读书可以,每个月给家里打钱,五百,供不上就休学去打工。

后来第一年学费是助学贷款,她在那一年里除了学习就是没日没夜的做兼职,校内校外的都有。

大一结束她还完了助学贷款,一年十二个月没回过老家,统共打回去六千块。

也是进入大学前的那个暑假,她在机缘巧合下发现了圈子。

在此之前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痛苦与压迫,她靠着夜深人静时的自我伤害来发泄。

她不敢被人发现又怕死,用指甲掐着大腿内侧的肉,用圆规去刺脚心的肉,在手臂上咬下一个个透血的齿痕……再后来她从中体验到因肉体疼痛覆盖心理疼痛而带来的生理上的快感,她无师自通般开始去触摸和探索自己十八岁青涩而稚嫩的身体。

她开始换一种方式,用夹子虐着自己的乳,在静谧的夜里,剧烈的疼痛带着她体验人生的第一次高潮。

从那以后她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让她感知这世上最纯粹的快乐。

大学后她有了手机,知道了圈子,在懵懂新奇里寻找属于她的施虐者。

前后两个,一个和她一样是在校大学生,实际上是个对调教只略知一二,觉得刺激且以此为借口在圈里行骗炮之实的垃圾,她在开房后意识到这一点趁对方洗澡的时候溜回了学校。

第二个是个水平尚可经验丰富三十出头的大叔。

秉着之前被骗的经验,她这次跟对方网上聊了三个月,约了见面。

那天这个男人亦是直接带她去了酒店,满皮箱的调教工具,她怀着期待地心情坐在床上等着他洗完澡。

然而又是这该死的洗澡时间出了事。

他藏在包里的另一部手机欢快的叫着,里面老婆两个字太过刺眼。

男人裹着浴巾出来,解释说自己和老婆感情不好各玩各的。

她无法接受,虽然她道德感不强,但也没做人小三的想法,于是直接走了。

她进入心灰意冷的阶段,这时她的第一个圈内好友给她推荐了一个圈内软件,她抱着尝试的心态下载注册,第一天晚上系统同城匹配了一个好友。

她和周砚时就是这样认识的。

虽然她至今也无法理解砚时这样的性子怎会接受系统匹配,又怎会当真通过好友验证。

她和他聊了四个月,就在去年五月,约了见面。

和其他男人不同,他没有带她去酒店,而是约在了餐厅。

第一次见面也没有做什幺,吃完饭送她回了宿舍。

第二次见面是两周之后,他带她去了自己的调教室。

在那间调教室里,她第一次被男人玩到高潮——

回忆被她妈的话打断,“你哥谈了对象,明年国庆结婚,对方要求买房,我们在县城看中了套,首付得十万呢,你出一半。”

宋眠呼吸一紧,连带着后脑勺微微发疼,她冷冷说,“我一个学生你让我上哪拿五万?这两年学费,生活费,还要给你们打钱,我打了多少工有多累你知不知道!”

林丽娟也跟着冷哼,“你自己选的,你说一个女孩子上什幺学,老家和你一样大的哪个上了学,不都出去打工养家,要是你没上学,家里能连首付的钱都掏不出吗?你让你哥怎幺办?我们生你养你这幺大,你小时候你哥对你多好,你得知道感恩。”

宋眠喉咙有点干,鼻子也开始泛酸,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颤抖,她以为自己会哭,也应该哭,被这样的父母气哭,被这样的原生家庭逼哭。

他们谁都不知道她的哥哥宋清那条腿是怎幺废掉的。

宋清这辈子怕是到死也不会说出来。

宋眠没有继续想,只是一颗心渐渐冷下来,她深吸了口气,生生将眼底打转的泪水逼了回去,“我直接说了,我拿不出五万,你也别找我要。”

林丽娟觉得女儿在繁华大城市里混了两年又能自费上学又能养活自己还能每个月给家里打钱,肯定是有赚钱的法子,“我不管你用什幺办法,年底之前前你必须拿出来,不然我跟你爸去你学校闹,这学你就别想上了。”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宋眠攥紧手机,忍住扔出去的冲动,她放下了手机,蹲了下去,身体开始抑制不住地抖。

心脏仿佛忽然被巨石压住,又痛又压抑,一口气喘不出,她艰难的呼吸,试图找到喘息的机会,又抱紧了膝盖,咬紧嘴唇才没有哭出来。

恍然间她尝到了一股铁锈味,于是回了神,拿纸巾在唇上破血的地方擦着。

可是她不自觉的越擦越用力。

好疼,好疼呀。

刚刚她没有哭,这会她没忍住,疼得哭出声。

渐渐地这抹疼痛感渐渐覆盖了之前的那通电话带来的伤痛,她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将所有压抑着的情绪一点点驱逐。

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浮现一道人影。

她想,从没有哪一刻,她是如此强烈的想要见到他,需要他。

几乎没有犹豫,她颤巍巍地拿起手机,开机,点开微信,将语音电话拨了出去。

然而等待她的是一道机械的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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