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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满是潮湿的味道,这场雨断断续续没完没了,视野里尽是湿凉的雾气。

西语高中后门的商业街最近在拆迁,一整条街空荡荡的,到了傍晚光线不佳,多少有些瘆人,阴天下雨更是。

对于温影来说,这里算个好去处,不会被人打扰到。

不过今天这里的清净被打破了。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说着话,其中夹杂着哭声,在空旷的楼层里回荡。即便温影还没看到这些人的身影,也觉得她们吵。

手里的烟还剩半根,温影烦躁地跳下窗台,过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离得越近,那些动静越清晰——

几个穿着西语高中校服的女生围在一起,地上躺着一个,头发扯得乱糟糟的,校服沾满灰黑的痕迹,站着的其中一个正拿脚踩她,手里拿着手机。

温影靠在墙边看着,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几个女生很快发现了。

举着手机拍摄的女生看向她,喊了句:“温影?你站那干嘛?”

趁着女生分神说话的间隙,地上的被打的人一把拽住她。手机没拿稳,狠狠掉在地板上。

其余几人见状,也顾不得温影了,立刻动起手把试图挣扎的女孩扯住。骂声、掌掴声和凄惨的哭声混作一团,因为拆迁掉落的尘灰被重重扑起,又轻飘飘在空气中散开,迷了温影的眼。

她把烟抽完,捻在墙上熄灭。

下楼前,刚刚叫她的女生又说:“温影,你要走吗?”

温影说:“饿了,吃饭去。”

她下了楼,烟尾丢在一旁的垃圾堆里,把校服的拉链拉上,迈进细密的雾雨中远去。

这条街不长,快走出去时,温影跟一个步履匆忙的人擦肩而过。

十分钟后,温影坐在小吃店里,听见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她正往碗里加辣椒面,玻璃门上被热气熏得白茫茫一片,看不太清外面。

老板娘上菜间隙伸着脑袋往外看,又看了眼温影,“同学,你怎幺没去上课?你们学校今天放假了吗?”

温影丝毫没有迟钝地说:“没有,我请假了,晚自习再过去。”

其实呢,她只是逃课出来,晚自习前,她确实又回了学校。

教室里反常的吵,温影皱着眉回到座位上。她一个人坐,位置在教室的最后面,和其他人之间有着鲜明的分界感。

前桌的女生盯着她回到座位上,出奇地转过身和她说话。

“温影,你知不知道,我们班里有人出事了。”

温影现在想睡觉,眼皮耷拉着,一脸的不耐烦,又什幺都没讲。

女生又说:“你下午没来,徐相宜下午也没来,我听他们说,有人找她麻烦,她好像被打得很严重,都送去医院了。”

温影头疼,情绪不对,话也少,“所以呢?”

“你认识的朋友多,你没听说什幺吗?”女生压着声音,想说又在顾忌什幺,“她平时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班主任进来了,她只好闭上嘴,坐回去。

温影知道这个女生后面想说什幺,想说徐相宜平时不是跟她合不来吗?或者因为这样,徐相宜出事,是不是跟她有关系?

再放开去想,徐相宜被打,是不是她找人做的?

可惜这个女生什幺也没问出来。

温影面不改色地趴下睡觉了。

温影是第二天到学校,才知道徐相宜昨晚没抢救过来,死了。

这种消息自然不是学校通报的,也不知从哪传出来的,总之不仅温影的班里,整个学校都在讨论这事。

徐相宜是好学生,人缘好,老师喜欢。

紧跟着,找徐相宜麻烦的那几个人也被揪了出来。不过始终没有具体可以证明的证据,只是有人看到徐相宜跟她们离开了。

温影今天有点低烧,昏昏沉沉的,几乎睡了一天。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班主任把她叫去办公室。

其他人都去吃饭去了,温影从办公室出来,周围很安静,偶尔有风穿过。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楼上有人掉下去了。

温影的余光只来得及捕捉到掉下去的影子,就听见一声沉闷的肉体落地声。

温影停住脚步,大步走到走廊边缘,转过头向楼上看。

楼上的情况她什幺也看不到,只是因为她擡脸的动作,有一滴雨掉在她脸上。

温影摸摸脸,又站好了身子。

这晚回去之后,温影高烧不退,一病病了三四天。她借着这个由头,凑够了一周才去学校。

总算没再下雨了,温影踩着上课铃进教室,窝在她的座位上整理桌子。一周没来,堆了很多试卷报纸作业本,乱七八糟地放着。

学校的广播里正在通知什幺事情,声音巨大,吵得温影脑袋胀痛,越发没耐心,索性不管了,掏出手机玩自己的。

她这几天都没看消息,堆积了不少,一连串的红点看下来,拼凑出一个信息。

跟徐相宜去世有关系的那几个女生,这几天不是出意外,就是自杀,全死了。

西语不到十天死了五个学生,要不是校方竭力压制这个消息,早炸开锅了。即便如此,私底下学生们也都在议论。

似乎只有温影这个因为生病不在学校的人没有被影响。

晚上温影值日,她向来是最后去倒垃圾的那个,所以一贯坐着等其他人打扫完,因此最后剩下她一个人。

垃圾池在教学楼后面,温影下楼时天色已经全黑,路上间隔的几个路灯不太亮。

她把垃圾扔完,转去洗手,口鼻就是这时候被人从身后捂住的。抱住她的人力气特别大,箍着她的双臂,让她连东西都抓不住。

水龙头的水还在淌着,温影很快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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