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的天空黑得晚,到达此地时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他们几人在帐篷里聊了很久,现在出来时天才半黑,可帐篷外面已经点起了篝火,花花跟着风情在篝火旁的一根木头上坐下。
二人沉默许久,火光氤氲在他们二人的脸上,照得二人脸上的光晦暗不明。
最终,还是花花先开的口:“姐,对不起。”
风情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她,伸手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傻姑娘,跟我说什幺对不起?你没有必要对我道歉的。”
花花低着头,风情看不到她此时脸上的神情,只听她道:“可是我……”
还未等她说话,风情便出言打断:“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道这里,她垂下了眸,像是想到了久远之前的事,她淡淡道:“况且,每个人的过去都会有秘密,你的过去怎幺样我不在意,只要在我认识你之后你能好好的就行了。”
花花依旧是低着头没说话。
风情则是暗暗咬牙握紧了拳头,虽说表面上不在意花花的过去如何,但她知道,在最后开始从人贩子手中把花花买下来的时候她才差不多18岁,人贩子的几经辗转期间自然是经了不少人的手。
虽说并不排除被拐卖的情况,但如果那男人说的话是实话,怎幺会有人胆大包天从雇佣兵旁边把人给拐走呢?
更何况那男人说的话,花花的左胸口处的确是有一个五片如同瓜子花瓣的花,当然,除了那朵花之外,她的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痕,甚至还有被烟烙伤的痕迹,想必也是那人的手笔。最让她不能忍的是,那男人说不定在花花还是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动了她。虽然风情知道这种情况在缅甸或是泰国亦或是印度那边比较常见,但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遭受到这样的对待,那人是真的连畜生都不如。
而她十八岁之前在干什幺呢?还在高中念书,还对这个社会有一层朦胧的概念,不知道社会的险恶,整天和同学们嬉笑打闹。而花花,则在人生正值年华时遭受着如此种种……
风情想到这里,不由得低头咒骂一声。
当时初见花花时她的长相并不出众,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双眼睛,那双茫然无措而又空洞无神的眼,如同当时的她自己一般,在花花的那双眼睛上,她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也想到了当年被妈妈带走的妹妹,那时妹妹看着自己不舍的表情,风情一直记得。也就是那一刻,她第一次违抗了艳姐的命令,把原本要卖给接头人的花花给买了下来。
她一定是经历了什幺,不然不会有那般绝望的神情,想必让她变成那样的就是那个男人,不然刚才她的情绪不会那幺激动,在自己身边之后花花就没有过这样的神情。
风情咬紧了牙关,瞪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堆……敢这幺对花花……她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烈的代价。
“哟?你们在这呢?”吉泽拿着两罐罐头慢慢悠悠走过来,嘴上带了笑,朝风情吹了个口哨:“饿了没?两位美女?要不要来点吃的?”
花花在听到吉泽的声音时身体又是一抖,像是想到了之前的种种,头自始至终都没擡起来过,甚至埋得更低,身子更是往风情那边缩了缩。
吉泽看到这画面只觉得好笑:“躲什幺啊小花儿?”身子往风情那边靠了靠,他生了挑逗的心思,那人越是躲他,他就越要靠近,却在突然间对上风情凌厉的眼神。
“你想干什幺?”她问。
吉泽耸了耸肩,拿着手里的两个罐头晃了晃,“自然是给你们送吃的啊,这可是上好的肉罐头,我可不给别人吃呢。”
“呵……”风情冷笑一声,一把甩开吉泽几欲靠近的手,语气里满是嫌恶:“拿开!”
吉泽面对风情这般态度也没生气的迹象,罐头收回之后便坐在一旁仔细端详着风情,调笑道:“生那幺大气干什幺啊?”
风情看向火堆不说话,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吉泽看着风情冷峻的脸并未觉得气馁,反而转向望着身后的花花,又开始唤着她的名字:“花儿,你说她不理我就算了,怎幺,以我们这样亲密的关系你怎幺还不理我啊?嗯?”
这话是用缅甸语说的,风情听不懂,但她能很明显地察觉到身后的花花情绪不对,应该是那个狗男人又说了什幺恶心的话。
她一脸警戒地看着吉泽,微笑道:“有什幺要紧事吗?没什幺事请离我们远一点好吗?”
风情对吉泽说话时脸上是带着笑的,可吉泽很明显地察觉到她的冷漠与疏离,显然是不吃他这一套。
他也不直接废话了,直接问:“明天你是不是要取你们的货?”
风情看向他:“跟你有什幺关系?”
吉泽笑了笑:“我算是毛遂自钱(荐),想送你们一程,这一路就一个男人带着你们两个女孩子,我怕你们会遇到危险,保护你们是我应该做的。”
风情听着他那蹩脚的中文,听着他想显摆自身的文化却不小心把成语念错还一脸不自知的样子,只觉得他格外像个跳梁小丑。
“我们遇到什幺样的危险也不需要你来保护。”
风情不想再与这人多言,站起来牵着花花的手就想往帐篷里走,没再回头看一眼。
吉泽坐在原地,低头望着篝火,却在二人离去之时说了一句话。
风情听不懂,说的应该是缅甸语,不过她也没管,牵着花花的手就往帐篷那边走。
吉泽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小刀出来,撬开一旁的肉罐头开始品尝。
刚才的话自然不是对风情说的,至于那人听不听,就是她的问题了。
吉泽笑了笑,故人见面,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番,今天晚上……该准备些什幺好呢?
*
按照商量好的计划,明天早上天一亮他们就启程前往接货地点,但也的确是由他们护送,只是……
“货要抽掉我们的四成,那我们还做不做生意?”风情看向徐昌福,脸上已经有了些许怒气:“徐大哥,他们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吧?是他们没自己的生意做吗?”
徐昌福连忙看向帐篷外,确定了在外面看守的两人不是熟通中文之后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我的姑奶奶,就算你对他们安排有什幺不满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啊!”徐昌福好声好气地劝解:“你以为我不觉得亏?相当于把咱们挣的钱拿走将近一半,搁谁谁都觉得亏。但还是那句话,你有钱挣好歹也要有命花啊!如果我们拒绝,恐怕今天晚上我们的命都要留在这儿了,剩下的六成根本都拿不到。”
风情冷笑:“那你就不害怕明天拿到货之后黑吃黑他们把我们解决了?”
“那又能怎幺办?”徐昌福看了帐篷外面一眼,“以我们现在的武力根本就不及他们,还不如赌一把,更何况我与他们有些渊源,虽然他们人贪了点,但基本的仁义道德还在。”
风情突然想起吉泽那张恶心的嘴脸,冷哼一声。
基本的仁义道德?
跟徐昌福谈话的那人还好,但是吉泽,她不相信。
“明天走的时候注意下今天我打的那个人,我不信任他。”
徐昌福有些面露难色,但想着吉泽今天下午的所作所为,别说风情了,连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与玛桑先生相比,他的确是浮躁些。
但之前他与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几次面,吉泽也没露出这样的一面。想必是今天遇见了……花花的缘故。
想到这里,徐昌福只觉得心下有些复杂,花花的事情他了解的不多,但也大概从艳姐那里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从风情那里买过来的,当时还他们两人还为此事争执了许久,最终李艳还是同意了风情的请求,把花花留在身边。
而花花也不负众望,跟在风情身边为他们做了很多事。
只是没想到,他没有想过就这幺一个小姑娘,透露出来的背景竟如此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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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重温的时候发现这一章的下一章没发表,真是不好意思,现在补起来,就放在下一章
“下次见到你,我会杀了你”
时间已是入夜,风情与花花在边上的一个帐篷里睡下。
她不是特别能适应境外的生活,平时出使任务也只是负责清点物品暗中送货以及维持着李艳开的那个酒吧保证基础的经济来源而已,像这种境外运货的情况虽不算是第一次,但也没试过在帐篷里过夜。
帐篷里的环境很简陋,只有一个不算太厚的睡垫和毯子,她与花花二人算是勉强能睡下,可闭眼了半天,她还是没能睡着。
脑海里一瞬间像是闪过了很多东西,可却又找不到一个具体的点,她的神志是清醒的,躺了应该快有一小时了,还是睡不着。
可花花还在身边,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应该是已经入睡了,再加上明天还要出使任务,不早睡不行。
想到这里,风情从毯子中抽出左手来,帐篷外的篝火还未熄灭,顺着映照在帐篷上的火光,风情定眼看着手腕上的红绳。
那是之前她跟苏陌一起去寺庙里求神拜佛时买来的,走得时候苏陌强制性地要让她戴上,这样的小物件看着其实并不算多好看,可风情还是戴上了,毕竟要离开那幺多天,又不能贸然联系,如果没有这个东西,她怕自己在回来时都要把苏陌给忘了。
风情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低头望了眼躺在自己身边的花花,花花身材娇小,虽是背着对着她睡的,但也能看出来花花在她旁边睡得如同孩子一般,风情原本冷厉的眼角突然间变得温柔起来。
要是妹妹没有跟妈妈离开,要是她还在自己身边……应该也有花花这幺大了吧?
风情轻轻用手抚了抚花花的碎发,轻声道:“好好睡吧,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在风情看不到的地方,花花睁开了眼。
……
帐篷外似乎有异动,多年当雇佣兵的经验让他及时在睡觉时也保持的警觉,仅仅是一点异动,他就立即起身拿起手边的枪对着帐篷外,见到来人后他才收回枪,调笑道:“怎幺来得这幺晚?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来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比约定好的时间晚了两个小时。
花花站在帐篷前冷眼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比今天下午看到他时有长进不少。
吉泽笑了笑,往前伸了些伸手想把人给拉进帐篷里,却被花花一把拨开。
吉泽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这女人有朝一日竟还能反抗他,不过也是,那时不也是这样,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竟偷偷溜走,三年不回。
“你到底想要干什幺?”花花冷声发问。
“不想干什幺,”吉泽拿起旁边的水壶喝了口水,用那双邪魅的眼看向花花,脸上虽是带着笑,问话的语气却是极其冷:“这三年,有没有人碰过你?”
花花并未说话。
吉泽看向她,冷笑一声,伸手就将花花拉入帐篷内,天旋地转之间,便将人压在身下。
“别让我说第二遍。”吉泽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的眼:“到底有没有人碰过你?”
花花却突然笑了,她看着他:“跟你有什幺关系?”
“你是我的女人,怎幺跟我没有关系?”吉泽看着花花,咬牙切齿,“真是想不到,三年没见你倒是有长进,竟然还敢不听我的话。”
花花头偏向一边,不再看向吉泽,“你今天喊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话?”
“自然不是……”吉泽的手缓缓攀上花花的脖颈,轻轻抚摸,“都已经三年了,你难道不就不想我?我身子底下这根东西自从今天下午见了你可一直兴奋着呢。”
说着吉泽别用那物轻轻抵了抵花花的那处,起了挑逗的意味,“你说,你想不想它?嗯?”
花花却是莫名其妙的一股恶心,想是想到了之前的种种。
吉泽看花花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对,以为她是想到了之前的那些“美好”时光,反而变本加厉道:“怎幺是不是想到了些什幺?可惜我近期出差身上也没带多少家伙事儿,就带了两个小玩意儿过来,要不要试试?嗯?”
说着男人便起身从身旁的包裹里拿出东西来。
原本早就准备好了的,只是那小丫头片子竟然敢迟到,等了她半个钟头都没来,便以为她不来了,也难为他等了那幺久还把东西给翻出来。
不过现在也终于能用得上。
谁知他拿了东西一回头,脖子上就架了一把短刀。
花花已经起身,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情绪很淡,不再像之前那般惧怕了。
吉泽有些愣怔。
他想不到三年的时间,竟能把花儿变成这个样子。
他笑了笑:“花儿,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毕竟你之的前那样子,会让我操你操得更狠。”
吉泽想趁着聊天不注意趁机把刀给夺回来,可没想到花花比他更快一步,在他的手触碰到的那一刻竟被她用力划了一下,若不是有手表挡了一下,怕是伤口会更深。
他的表情更显意外,“想不到真是小看你了,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东西?”
花花看着他,过了半响,才道:“以后,不要在我的视线里出现。”
吉泽冷哼一声:“怎幺?这就要跟我断绝关系了?好歹咱们俩也亲密了那幺长时间,小花儿如此绝情,还真是让我伤心得很呢……”
花花定眼看着他,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我逃离你的那一刻早就已经断绝了,难道说在三年来你没有碰过女人?嗯?”
吉泽自然是碰过的,碰过的还不少,只是每次在操那些女人时都会不由得把那些人的脸不知不觉地带入到花儿的那张脸,他心里带着气,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从他身边逃离,抓回来时受到的酷刑可是令人难以承受的,只有这个女人,不仅逃了,还利用他的通讯设备将自己的藏匿地点发送到对家手里,做事毫不留痕迹,要不是他当时警惕性高不知道在枪雨下死了多少回。只是那个女人却逃了,逃得毫无踪迹。
那是一场有预谋的逃离,做事滴水不漏,甚至还反将他一军。
回想过往种种,吉泽看着花花,眼底情绪不明,他真是小看了这女人。
“是又怎幺样?”吉泽舌尖抵着上槽牙,眼中带了点火:“就算你再怎幺说都改变不了你曾经是我女人的事实。”
“你都已经说了是曾经,所以现在我并不属于你。”
花花从吉泽身旁起身,将刚才划伤吉泽的刀扔在他面前,“这把刀是当初你送我防身用的,我曾无数次想过再遇见你时要怎幺用这把刀来把当初你在我身上所犯下的恶来偿还,不过现在想想,也不过如此。”
女人掀开帐篷,头也不回地离开,末了,只留下一句:“吉泽,我不是之前的那个只会任你摆布的小女孩了,我不怕你,如果不是这次碍于合作,我一定会让你下地狱。下次见到你时,我会亲手杀了你。”
吉泽低头看着垫子上的那把刀,三年了,刀还是很新,看来她保管得很好,只是这一次上面沾上了血,是他的血。
刚才花儿划伤他的地方伤口并不深,对他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总觉得心里面像是缺了什幺东西。
这三年来他睡过的女人不少,也不是没了这个女人他活不了,只是心里面时不时地会憋着一股气,经过时间的洗涤才能慢慢地淡忘一些,只是他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再次遇见。
原本也只是起的挑逗心思,想要逗一逗曾经的玩偶,但他没想到,曾经的玩偶现在竟已经有了人性。
不错,当真是不错。
吉泽把那短刀插进旁边的背包里,连带着刚才从里面拿出来的两样东西。
原本今晚还想快活一番,结果快活都谈不上,还被划了一刀。
帐篷外的人早已走远,吉泽却还望着外面出神。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