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木制的刑床朝南向北地摆在空地上。
四角从刑床的底端穿出四条生锈的铁链,用来禁锢受刑者手脚。
上面血迹斑驳,干涸鲜血勾勒的图案像极了吞噬灵魂的妖物,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之心,不知多少囚犯在这具刑床上命丧黄泉。
准备行刑的士兵手持军棍,分立在刑床两侧。
这幅军棍原是温老将军为温客行专门打造的。
比寻常军棍规格更重,用生荆制作,长六尺,厚三寸,兼并漆黑和暗红两种颜色。
张正刚解开周子舒身上的枷锁,两个士兵立马过来推搡周子舒。
“滚开!”周子舒低呵一声。
“怎幺,不让打?”温客行烤着火,轻飘飘说了句。
周子舒擡头看了眼脏兮兮的刑床,竭力抑制住心中的不适和厌恶,在众目睽睽朝着刑床慢慢俯下身子。
行刑的士兵将铁链缠在周子舒的双手双脚上,然后粗暴地扯下周子舒的囚裤。
寒风夹杂着飞絮般的雪花,周子舒打了个寒战,屈辱地闭上了眼睛。
刑鞭的破空声和流放犯的哀嚎声渐起,行刑的士兵对视一眼,接着右侧的士兵抡起军棍,朝着刑床上的人狠狠砸下去。
身后像被泼了一盆带着辣椒星子的滚油。
周子舒疼得浑身一震,赶忙咬紧后牙关,以免不争气地叫出声来,因为过于用力,他的手臂上青筋层叠暴起,看起来惊怖至极。
军棍离开后,这个士兵慢悠悠地喊了声:“一”,旋即垂直放下军棍,另一人也并不着急继续打,反而留下足够的时间让受刑人慢慢“享受”笞挞的苦楚。
一道红痕左右贯穿周子舒身后,慢慢的,这道红痕如血琥珀般亮得剔透,足足比其余部位高出了一寸有余。
温客行不知从哪冒出来,忍不住用指尖戳了戳那道肿痕,触手温热如碳:“啧啧啧,好好的一块羊脂玉就快变成烂柿子了,可惜可惜。”
周子舒被温客行这番无礼之举气得全然顾不上疼痛,张嘴就骂:“温客行你是不是找死!”
“哼,不知道是谁在找死,别忘了此刻你已经沦为阶下囚,本将可以随时随意羞辱你,接着打!”
左边的士兵得了令,抡起膀子,把军棍高高擡起,对准傅生抽下去,声音不大,疼痛却如毒蛇般迅速扩散开,蔓延到整个身体。
绕是周子舒已经事先做好了准备,还是疼得浑身一震,双手下意识想要挡在身后,幸而有铁链的禁锢,才没有做出这种耻辱的动作。
比起疼痛,最让周子舒不能忍受的,还是温客行这个王八蛋,竟然把石凳搬到他身边,气定神闲地坐看他痛不欲生的样子,最后还不忘点评论足一番,当真不要脸。
行刑的士兵们仅穿了件寻常练功的黑色武服,手持刑鞭肃立在一侧,在听到从容徐缓的报数声后,整齐划一地扬起粗壮有力的胳膊,用力甩下去。
刑鞭如毒蛇般穿透晶莹剔透的雪花,最终狠狠咬上流放犯们早已鲜血淋漓的后背,带着尖锐铁钩的刑鞭直接从犯人身上剜下一块黏着血丝的皮肉。
顿时,哀嚎之声连绵不绝,叫得比鬼还难听。
温客行听着着实厌烦,对站立在一侧的林溪山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儿在杀猪宰羊,林副将,你派人多找些抹布,堵住这些人的嘴。”
“呃……”
正在忍耐军棍的周子舒忽然发出一声难以掩盖的苦楚。
他纤瘦的身躯被禁锢在刑床上,肩膀因为疼痛微微颤抖着,看起来楚楚可怜。
明明是大雪天,他额上的冷汗却止不住地往下流,融化了身下一小方雪影。
“还挺能忍的,堂堂丞相的第三子,京城中有名的狗腿爪牙,如今却在这里挨打,妙哉。”温客行冷笑着出言讽刺。
周子舒本就生得好看,有着陌上人如玉的淡然从容,似天人之姿。他又常年练武,身材匀称有致,完全没有一丝赘肉,只因三四个月的流放生涯,比三年前瘦了些。
不过,却也难掩其风韵。
“你……杀了我!”
周子舒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跟温客行叫嚣,武功尽失,又是典刑加身的充军流放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动动嘴皮子,根本无法与温客行抗衡。
温客行走到周子舒面前,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使这个男人艰难地仰起头来。
周子舒睫毛翻卷,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突然从睫毛上滑落,正好落到温客行的拇指上,温客行怔了怔,觉得那滴泪竟然这般灼热滚烫。
“周子舒,你这样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可真让人心疼啊。”
周子舒被温客行捏住下巴,被迫仰起的脖子展现出柔美的弧度,突出的喉结上下翻动,他的囚服皱皱巴巴的,锁骨却精致美丽,像是世间最昂贵的白玉雕刻而成,赏心悦目。
那样一个清冷孤傲的人儿,此刻面色通红、梨花带雨,当真充满了诱惑。
“温客行,你杀了我吧。”
“周子舒,本将还偏偏就不想让你死,不要忘了,你只是个囚犯,你的性命、尊严、身体都不属于你自己。漫漫长日,我会好好折磨你,加倍折磨你。打了多少下了?”
“回将军,还剩十下,还要继续吗?”
温客行摩挲着周子舒俊美的锁骨:“很不幸你还要继续挨打,不过,你若是低声下气地求我,我可以让他们轻一点打,如何?”
“滚!”周子舒冷冷地吐出这个冰冷的字眼。
“啪!”温客行一巴掌甩到周子舒脸上,凌厉狠辣。
这一巴掌猝不及防,周子舒的脸被打得偏了偏,瞳孔骤然间缩起来,外界的任何声音仿佛消散得无影无踪,只能听到耳畔“嗡嗡嗡”的轰鸣声,脸颊顿时火烧火燎,热辣灼痛。
温客行强行将周子舒的脸掰正,他的右脸颊渐渐浮起一簇娇艳欲滴的梅花印记,红梅映雪,漂亮极了。
“继续打,不必留情。”
军棍钝击的沉闷声再次响起。
周子舒将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那张带着红痕烙印的脸因为疼痛变得扭曲,每挨一下军棍,他被铁链束缚的身体便剧烈地抖动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几声忍痛声。
流放路途久远,流放犯们只能吃最粗糙最坚硬的干粮。
周子舒的肠胃尤其娇贵,吃不得生硬冷冻的食物,否则胃病一犯,轻则上吐下泻,重则腹部绞痛。
他每日强迫自己吞咽下一两口,三个月的摧残,已经让他的身体大不如从前。
不过挨了十七下军棍,周子舒眼前陡然一黑,失去意识晕厥过去。
“泼醒,继续打。”温客行面无表情地下令。
冰凉的水从周子舒头上浇灌下去,周子舒打了个寒战,随着意识转醒,柔软翻卷的睫毛仿若蝴蝶的翅膀扑腾了两下,水珠顺着柔软的睫毛滚了下来。
军棍没有给周子舒任何喘息的时间,再次毫不留情地落下,周子舒痛苦地惨叫一声,不受控制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军棍的折磨,手脚上的铁链发出“铮铮”的摩擦声,阻止着周子舒的一举一动。
二十下军棍打完,周子舒自暴自弃地垂下胳膊,汗水早已湿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