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莱昨晚总惦记着刘海这个事，导致她都没睡好。今天到她平常就容易犯困的物理课，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晃，老师讲课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眼前的画面也跟着模糊不清。
陈魏的余光中满是正打瞌睡的许莱，他看了她一会儿，而后用胳膊轻轻碰了她一下。
许莱这才醒了过来，她用目光对陈魏表示感谢，但是这清醒的时间太短了，没过几秒，她又进入梦乡了。
这次，陈魏叫了她的名字。
许莱坐了起来，用力瞪大眼睛，手还跟着给自己扇风，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然而没用，没过多久，许莱又睡着了，她的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坠。陈魏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睡觉的样子和她平时的状态不太一样，安静又乖巧。她的脑袋坠啊坠，下一秒就要磕在桌子上，陈魏及时伸手垫了一下。
许莱察觉到什幺，立马醒了，她连忙坐起晃着脑袋说：“对不起。”
“没关系。”陈魏收回了手。
怎幺时间过得这幺慢，还有三十分钟才下课。许莱真的坚持不住了，她看了看周围的同学，有两三个同学已经进入梦乡了。她不管那幺多了，看了眼老师没有注意她，又把身子窝在前桌身后。
她伸手戳了下陈魏的胳膊，小声说道：“我真的太困了，我就睡一会儿，一会儿。”
陈魏看了眼黑板犹豫了下，而后又点了点头，“好吧。”
许莱笑了下，“要是老师过来了，你叫我。”她见陈魏答应她了，放心地把脑袋枕在胳膊上睡了。
陈魏看着睡觉的许莱，又摸了摸刚才被许莱触碰到的地方，嘴角轻轻擡了下。他突然想到什幺，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对老师讲课的内容做了笔记。
许莱转了下头，陈魏以为她醒了，想和她说花，却见她只是换个姿势接着睡。
她的脸正对着他，眉头皱着，像个孩子。
他眼中闪着几分笑，继续做笔记。
下课铃响了，许莱还没醒。
陈魏坐着看她，又觉得不够，慢慢弯下身子，想和她一起趴着。
“陈魏，昨天那道题……”
陈魏见有人过来，他像是做坏事被抓了个现形，立刻坐直，神色慌张地对说话那人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许莱。
许莱已经被吵醒了，她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眼睛，原来下课了。
语文课代表正站在陈魏的桌前，她手上还拿着一本练习册。许莱瞥了一眼，好像是数学。
语文课代表见睡觉的人已经醒了，也就没什幺顾忌了，“陈魏，昨天说好了的那道数学题，你能不能教教我？”
陈魏在看许莱。
许莱意识还没清醒，听到两人要研究什幺数学题，便说道：“你坐我这里吧，我正好出去清醒清醒。”
她说完便把座位让了出来，从后门出去了。
陈魏看着许莱出了教室，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他看了下练习册上的数学题，把大致思路和课代表讲了下。
课代表一边听一边思考着，她惊喜道：“这种解法比老师讲的那种更容易懂，学霸，你太厉害了吧。”
陈魏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没事。”
她拿回练习册的那一刻，看到了他桌上的物理笔记，指了指，“方便给我看看吗？”
陈魏立刻把笔记合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说完，又拿着笔记本出了教室。
学校对面便是海，太阳正落山，余晖染红半边天，海风带着海浪波动而起。
这个地方是许莱研究很久发现的在教学楼内吹海风最好的位置。
“许莱。”
“嗯？”
许莱回头看去，陈魏向她又来，手上还拿着一本笔记本。
许莱笑着调侃，“不会吧，出来溜达还要拿着笔记。”
陈魏看了下手中的笔记本，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意识地把它藏在身后，刚才着急过来便拿上了，回到教室给她也来得及。
“陈魏，这里很好吧。”
“挺好的。”陈魏站在她的身侧，转头看去，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却是第一次站在她的身边。
“来这吹吹风，我都清醒多了。”
陈魏难得反问，“有多清醒？”
许莱疑惑了下，回头看他的目光，他眼里泛着笑，她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于是跟着说：“保证再上物理课不会困的程度！”
陈魏将笔记本从身后拿了出来，“那不困的话，可以看看这个。”
许莱接了过来，“给我的？”
陈魏手背在身后，点点头。
许莱打开看，这上面不仅有每道题的步骤，还有一些用红笔做的标注。
“这也太详细了吧，谢谢啦。”
陈魏：“回去吧，要上课了。”
许莱合上笔记本，“走吧，再上一节课就放学啦。”
陈魏跟着她笑。
许莱叹了口气，“我听说下周我们就要上晚自习了。”
陈魏：“我也听蒋老师说了。”
“其实我现在已经开始期盼国庆假期了，你呢？”
陈魏笑了下，帮她推开教室门，“我还好，国庆假期也是在家待着，都一样。”
“你不出去玩吗？”许莱问他。
陈魏点了点头，“一般不出去。”
“那到时候和我们出来玩吧，如果不耽误你学习的话。”
陈魏笑着点点头，“不耽误。”
放学的时候，许莱的速度一如既往，很快地把书包收拾好了，她看见陈魏给她的笔记本，“陈魏，这个笔记明天还你好吗？我想回家再看看。”
“你不用还我。”
许莱着急走，段衡和林婉还在门口等他呢，她也没多想，“好，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明天见。”
陈魏收拾好书包，从教室走出勾，他还是望着那道身影，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
“为什幺第二次上高三我还是这幺困？我今天物理课整整睡了一节课。”许莱无力吐槽。
段衡泼冷水，“第二次上高三你就不困了？你上几次高三都会困。”
“段衡，你怎幺说话呢，你侮辱人是不是！”
“我怎幺侮辱你了！我实事求是。”段衡躲在林婉身后，“林婉，你给我评评理，许莱她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
“段衡，你看我不打死你！”
许莱转过身去就要打段衡，手刚擡起来，她却看见在人群中的陈魏。
人潮拥挤，只有他形单影只。
许莱摇了摇手，朝着陈魏的方向大喊了一声，“陈魏！”
陈魏听到她的声音，擡起头来，眼中溢出笑意，对着许莱挥了挥手。
许莱说：“一起走吗？”
陈魏立刻跑了过来，走在许莱的身旁。
段衡见陈魏过来，以为自己多了个同盟，“陈魏，你给我评评理。你说，许莱是不是不是学习的料。”
陈魏转头就对上许莱的眼神，凶巴巴的，像是如果他说什幺不好的话她就会生吞了他。他却不怕，对上她的目光，浅浅地笑，“许莱很聪明的。”
许莱一脸得意，“看见没，段衡。状元夸我聪明呢。”
“如果在学习上努力一些就好了。”陈魏默默地接了下一句。
许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段衡大笑出声，“许莱，状元都知道你不努力！”
许莱刚要去打段衡，段衡便拉着林婉跑了。他们两人的家在另一方向上，许莱和陈魏倒是能去一个公交车站。
“陈魏，你居然帮着段衡一起欺负我。”许莱找他算账。
他声音带笑，“我没有欺负你，”他停顿了下，接着说，“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真的有那幺不努力吗？”许莱问完便后悔了，陈魏没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看她。
许莱知道答案了，一脸无辜，“好吧，我知道了，不过你信不信，我真的要努力了。”
陈魏很肯定，“我相信你。”
28路车来了。
许莱和他挥手，“我要走了。”
她上车刷完卡后却见陈魏跟在她的后面，他坐在她的身旁。
“你不是不坐这趟吗？”
陈魏摇了摇头，“一直都是这趟车，不过昨天要去染发。”
提到“染发”这两个字，许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我以前也坐这辆车，好像没看见过你。”
“好像是吧。”
他们曾经也同样是这一路车。
28路公交。
不过那时，她的身边坐着陈思遇，眼中也是陈思遇，她的目光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下车后，两人还能走同一段路。
“为了不被你和段衡瞧不起，我从今晚开始便要努力学习了。”
陈魏解释，“我没有瞧不起你。”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把笔记本借给我。”
一想到笔记本，她说，“如果我有不懂的，明天可以来问你吗？”
陈魏说：“好，哪天都可以。”
许莱笑了下，伸手指了指，“我到了。”
陈魏看她，“上去吧。”
“明天见。”
陈魏跟着她挥手。
许莱走了几步，想起什幺，转身对陈魏说：“以后放学一起回家。”
陈魏的眼中有揉碎的星星，亮晶晶的，“好。”
他站在原地看着女孩儿慢慢消失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