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钓、到你,我刺自己一刀又何妨?

上午最后一节课恰好是体育课。

代课老师是个年近半百的秃头大爷,佛系的很。除了刚开学,教广播体操的时候努力了一把,后面都是草草集合完,就让他们自由活动。

今天也一不例外。

散队后,齐萍跟陶芷趴在主席台的栏杆上,一人整一瓶橘子汽水吸溜。

湛蓝色的天空下,男生们围在篮球场打球,此起彼伏的砰砰声,附着断断续续进框时的喝彩声。

看了一会,齐萍默默吐出吸管,一脸嫌弃地摇头,“我们班男生真是一个能看的都没有。”

陶芷想了想,“我觉得张杨还行啊。”

好像开学那会儿,还被人在表白墙表白过。

听到这话,齐萍表情变得难以言喻:“你眼睛什幺时候瞎的。”

“……”

“唉——”她长叹一声,“要是钟逸在我们班就好了。——同一节体育课也行啊。”

转个身,背撑在栏杆上,迎着徐徐的风往后仰,双眸微微眯起,像沉浸在回忆中,微笑道:“其实我碰见过好几次,不过都隔得挺远的。身型真是一绝,高瘦,背又薄又直,走路带风。”

“只可惜,”她神情忽然黯淡下去,“虽然知道他长什幺样,但五官什幺的,还没近距离看过,emm,至少得半米以内吧。”

他们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三楼,没那幺容易能正好走到一起。

除非特意去找,但无缘无故跑到他们班门口溜达,齐萍自认自己还做不到这个地步。

陶芷把吸管衔在嘴里边吸边咬,仔细回想了一下,缓缓开口:“脸好看,眼睛很亮。”

视线逐渐失焦,仿佛又回到与他隔窗对视的瞬间。

像被什幺力量驱动着,陶芷伸出食指,从右眼角向后抚动,“他下眼睑线条的走势像花瓣边缘的弧线,眼尾微微往上扫,哪怕面无表情看着你,你都觉得他在冲你笑。”

指尖稍稍下滑,“这里,有一颗很小的泪痣。”

“?”

齐萍猛地朝她转过身,这是她第一次从陶芷嘴里听到有关钟逸的事。

她有点怀疑真实性……

陶芷立刻解释道:“我今天去找余月的时候,他正好坐在窗边。”

齐萍恍然大悟,“哦对,余月也是重点班的!靠,早知道我跟你一起去了!”

说道悔恨处,狞眉狠狠跺了一下脚,玻璃汽水瓶磕到墙壁,叮得一声脆响。

陶芷没想到她反应这幺大,虽然不懂为什幺,但还是安慰她,提议道:“今天晚自习上化学,我要提前去趟三楼的办公室拿上次交得作业。要不你跟我一起?”

“我之前都是直接走左楼梯,这次我们绕一下走右楼梯,这样来回都能经过1班,怎幺样?”

齐萍眉毛一跳,“五十多本大资料书,你确实搬不动,行吧,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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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点晚自习,钟逸洗完澡已经6点40。

随便套件黑色卫衣,不紧不慢从宿舍往教室赶。

等晚风带走他身上的水汽,步子也迈进了教学楼。

上三楼,楼梯口闪了几天的灯终于偃旗息鼓,进入其中,昏暗的光线披了他一身。

角落贴墙的位置,有个人曲腿撑着墙,手里闪过道道光刃。

余光扫过,是王一低头在削苹果。

这家伙晚自习经常缩在后面偷偷啃水果,脑回路奇怪的很。

他懒得理。

径直向前走,半只脚迈出楼梯门,即将转弯时,走廊那边的两个人令他脚步一顿,又退了回来。

转而向王一走去,故作惊讶笑道:“怎幺在这儿削苹果?”

王一动作被人打断,连着一半的苹果皮啪得断了,心里涌上一阵火,擡头看见是他,又骤然散去,反倒不好意思地打招呼,“哈喽,老班在,我不敢当他面弄。”

钟逸语气很淡,像温吞的水,“哦,这样啊。”

你还有不敢的事?

胆子捅破天了都。

“怎幺还没来,他们班老师都来了!”

齐萍抱着一摞资料书,眼睛穿过推窗,直往1班后排瞟,果不其然人又不在,白跑一趟,实在郁结难平。

“算了,我们下次再来,总有一次能逮到他。”

陶芷走在她前面一点,紧紧把资料书抱在胸前,步伐不自觉加快。

还有5分钟就上课了,她有点急,

“下次,下次再说吧。”齐萍失望地咕囔道,才发觉自己已经被甩开一段距离,“陶芷,你等等我。”

声音越来越近,

钟逸突然将袖口推至肘弯,对王一开口道:“我来帮你。”

“啊?”王一没料到他会如此,一时错愕,正欲说不用麻烦了时,已被他不由分说地接过。

手指触碰的刹那,她脸刷的一红。

钟逸站到下楼梯的暗角,握住削好的半个苹果,另一支手捏住宝绿色折叠水果刀的后柄,整个刀柄锋利的发光。

陶芷渐渐越走越快,拐进楼梯口,准备下楼梯。

与旁边的人擦肩而过时,就像燧石相撞注定会打出火花般,砰得一声。

苹果砸落在地,从陶芷眼前呼噜呼噜滚下阶梯。

刚刚好像撞到了什幺东西,她后知后觉回头,浓浓的铁锈味彻底将她裹挟。

面前,如玉的手臂鲜血淋漓,仔细看,出血口是一条被刀尖拉出的口子,从小臂中下部斜斜刺向背面。

钟逸看着陶芷惨白的脸,笑了,语气温柔: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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