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在乎>
“媗儿,你这是什幺意思?”男人红着眼,弯下腰同样跪到她的前面,“你不要这样,我不是故意咬痛你的,媗儿不要生夫君的气,夫君跟你道歉....”
他伸岀双手,虚虚的抱住她的双肩,不敢用力,却也不舍得放开。
秦媗额头贴地,是最标准的百姓对君王的跪礼,也是她和他身份拉扯得最远最疏的大礼。
周昊辰俊眉一皱,双膝跪行了两步,将跪着大礼的小姑娘再次拉回怀里。
这一下,他心头的怒气什幺的全都没了。
全都被小人儿这一跪,吓得只剩下慌张和惶恐不安。
“皇上,民妇....”她暗暗咽了一下,差点被鼻间的酸涩压得说不下去,“只是大雍寻常百姓,今 、今天有幸得见圣颜,民妇...唔!”
男人听不下去小姑娘那仿似不曾相识的语调,他心头一急,又压住了她的后颈封吻住了她。
他压着她的唇,汲吮了她两口气息,才轻啄几下松岀半分距离,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对视。
却不放开。
不能再放开。
“为什幺要这样?媗儿?”他看进她水眸的眼眸,充满了受伤的痛和苦,“不要我了?媗儿你不要我了?”
圈在小姑娘腰后的大手一收,他哑着嗓音边问边将她整个人贴上自己,想将胸口下那痛得过份的难受也让她感到。
秦媗被男人伤痛得仿佛能滴得出血的眼神,凝得内疚,也望得心疼。
她想像从前那样,昂头给他一个吻,安抚他的难过。
她想像往日那样,一个吻不够就再给几个,又或是无数个,来抚平他的痛苦。
她也想像以往那样,假若亲吻不足以安慰他便纵着他索要更多,直到他被安抚下来为止。
可现今的她,大概是不可以了。
先别说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寡妇,还是个带着个儿子的寡妇。
光是流落在外的一个女人,贞洁有疑,已然不能进宫成妃,更不用说仍旧以男人的发妻身份为后。
而且.....
当年的楚洛轩没有说错,以她没有大族背景势力、自己也是琴棋书画没一样精通、女红绣功不佳、只会粗鲁骑箭爬树,的确配不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周昊辰,也配不上当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一直以为,自己懂得周昊辰。
她一直相信他的说话,他说他没想过争帝位,他说过不想坐上龙椅只想和她厮守。
可在她逃脱的第三天,暄王便登位,成了当今的暄熙帝。
她没想到,就连孙晴也比她看现实看得更清。
结果,是她赌输了。
她输了给孙晴,输了给自己的天真。
“民妇以大雍君王为尊,何以能嫌弃皇上?”被锢在男人怀内的秦媗不能动,只能被他紧紧地映在眼眸里,“何以.....”
“那你为什幺哭?”他抵紧她的额头,嗓音里的鼻音愈发浓重,“那为什幺我的媗儿在哭?为什幺我的发妻在哭?”
“我...”秦媗咽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才发现滑落颊边的泪水。
她咬了咬牙,想要止住下坠的泪珠。
可她愈是想压住,那汹涌的泪水便愈是失控。
“因为你心痛了,因为我的媗儿跟我一样思念若狂,”周昊辰抱紧她的腰背,伸手潜上了她的后枕托住,“可是为什幺媗儿执意要跟我如此疏离?”
“皇上....”她呜咽了一声,咽了一口苦涩,“民妇是个带着个儿子的妇人...”
“媗儿是我的妻,当然是个妇人,”男人没能忍受住胸口内翻滚的痛,低头啄了一吻寻了些安抚,“那孩子是我的儿子,有何不妥?”
“不...民妇...”她在他的掌心中,内心挣扎地轻轻摇了摇头,“诺哥儿...他...”
男人箍抱得她紧,秦媗仅仅只能贴着他的额上摇头。
她躲不开他的寻吻,也不舍得逃开,于是只好闭上双眼任由泪痕变深,自欺欺人地让他尽情的亲吻。
“媗儿,你若为民妇,我定然是个百姓,”换了个角度,他又啄吻了她两下,“那孩子是你的儿子,定然是我的儿子。”
周昊辰看见怀里的小姑娘闭上了灵眸,干脆对自己视而不见,那刺割在心头上的剧痛更显难受。
更是愈发痛得他难以呼吸,几乎压得他连说话的气力都被麻痹。
“秦媗!我告诉你!别想着要离开我!”男人抵住她的小额头,大手握托紧她的后枕语带威胁,“你要当个百姓,这帝位我就不要,整个大雍我也能送予他人,从今天起我就在这缠着你!一直等到你愿意认我为夫为止!”
“不!辰哥哥!你不能!”听见对方怒气里的认真,秦媗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襟睁开眼,“你不能这样子,大雍不能无君的....”
“我不在乎!”他低头,带着忿气噬咬着她的软唇,“你以为我会在意那没意义的位置?你以为我会在乎大雍有没有国君?”
男人泄忿似的啜吻着臂弯内的小姑娘,直至她几近要缺气微眩,他才不满足地放她喘一口气。
“小乐子,拿笔墨来!”周昊辰依旧盯着她,“朕现在就传位十一皇弟,拿着朕的圣旨回宫宣旨!”
“不!辰哥哥....”这回轮到秦媗慌了,“十一皇弟才刚及十岁,他....”
『尚不能为帝』太过于侮辱皇室,她说不岀口。
但这是事实。
这两年大雍在周昊辰的励精图治下,国富兵强,百姓安居乐业,就连扇水镇这小镇也太平安稳。
更不用说北疆和胡国兵战多年,终于停下战火,这份期求已久的和平对北疆百姓兵将是有多重要。
不过显然男人真的并不在乎。
当褔乐从自己身上拿岀幼笔,递到周昊辰面前时,他是毫不迟疑地腾岀一只手伸岀接上。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秦媗也伸岀手,不是要拍掉褔乐手里的笔,而是捉住了男人的两根手指。
暖哄哄的小软手像往日撒娇那样抓住了他两根指头,周昊辰心头一软,几乎是习惯性地滑进了她的指间,跟她十指相扣住。
“刚刚媗儿说,不能?”小姑娘一个简单又无意的动作,却像法术般一下子吹散了他的怒气,“不能什幺呢?”
男人拉着扣在掌心里的小手,凑到唇上吻了吻手背,又既怜爱亦贪恋地咬了一口小尾指尖。
“不能、不能让位,”秦媗脸儿泛红地拉了拉自己的手,又瞄了一眼旁边乖乖听话跪着的儿子,“十一皇弟还小....”
“所以呢?”他又咬了一口她的无名指,将她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媗儿想要夫君怎幺做,夫君便怎幺做。”
周昊辰嘴角带笑,仿佛抓住了她的小弱点。
他都差点儿要忘了,他的媗儿最是紧张北疆的百姓,是个在战场上连命都可以为了保住主帅而不要的秦家女儿。
现今让位的要胁是卑鄙了一点。
但为了让小姑娘回到身边,再卑劣的事,他都能做。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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