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凝所在的西苑距正厅稍有些距离,景琼枝负手漫步,全然不管有谁在等他。
穿过一道拱形小门,菡萏和着风声吟唱,水轩浮逸于湖面之上,举目皆是大宅大院的华贵峥嵘。
数十尾金麟在水中畅游,感知到他的脚步后纷纷羞赧地隐去,徒留一片绿水。
驻足观赏须臾,他沉静的眉眼添了三分柔意。擡手招来跟在暗处的贴身护卫道:“十三,今天让小厨房早些上晚饭。”
被唤作十三的护卫与他年纪相仿,自幼一块儿长大,忠心耿耿,随即抱拳应声:“是!”
这幺多年的相处下来,他对景琼枝的每个指令都能猜出大半。这回想必是惦记着内院的姨娘,他讶于自家殿下近来屡屡推翻了多年寡情,逐渐呈现出铁骨柔情的一面。这是好事,亦是坏事。
景琼枝一派悠闲地转到了书房,他意外发觉自己越发不喜此地。只因来拜访他的人左右是些与他貌合神离之人,他又多少有点洁癖,每次客人走后都得命人于全府中用杨柳枝洒水,除除老狐狸们留下的晦气。
“见过四殿下。”
“朱尚书。”
刑部尚书全名朱白衣,人如其名,除了上朝论事,其他时间常着一身白衣,看起来两袖清风,飘逸非常。
朱白衣已至知天命之年,发间微有白丝,岁月没有在他硬朗面庞上留下深重痕迹。按理来说这年数的人大多都淡然了个人荣辱,但他呢?
景琼枝泰然落座,等待他说明来意,眸光一瞬落在被她淫液泡湿的袖角。
置于墙隅的熏香小鸭,里头熏着薄薄一层山奈香。泉凝先前说过此香可治胸腹冷痛,他勉强试了试,效果差强人意,便一直用到了现在。
“圣上体弱,四殿下只身扛下所有,为国贡献良多,臣敬佩十分。如今天气转凉,特携薄礼拜访。”朱白衣提来一个小箱,放在紫檀木大桌上,“小小心意,望殿下莫累坏身子。”
景琼枝接来小箱,掀开一看。
一小盅女儿红,两把玉如意。
朱白衣推测不出他的心情。他是最合理的王储,同时也是最年轻的,旁人却常常无法揣度他的心思来。
“最近朝中严查贿赂送礼,朱尚书怎的也顶风作案了。”景琼枝轻笑,笑意不及眼底,没再继续移动那小箱。
朱白衣暗叹一声果真是少年人,面不改色道:“四殿下虽朝中势力雄厚,但也应为自己考量。老臣只是给殿下出了个主意,具体如何还得看殿下了。”
景琼枝心里蓦地燃起一抹烦躁来,他怎不知朱白衣意向是什幺,无非是帮着某些人想办法牵制他罢了。
“孤知晓了,这物孤且留下。”他收下礼品,“朱尚书可要留下用饭?”
朱白衣捋了捋胡须,闪过一丝满意:“用饭便不必了,先前得知四殿下棋艺高超,老臣可否与殿下切磋一盘?”
“……好。”景琼枝眸色微动,改坐在了棋几旁。面对与自己距离缩进一寸的朱白衣,摒去心中杂念,从罐子里抓起一颗棋子来。
“黑子先行,殿下请。”
…………
西苑内
泉凝看着桌上的几道菜,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解道:“今天这幺早?”
“奴婢也奇怪呢,说是殿下说的要您早些用饭。”桃生摆好筷子,递过了漱口水给她。
早些……这就是他说的用完饭就去找他?
他给她塞了尿道塞就走人了,导致她到现在都没喝水。她没不是没试过自己拿出来,只是稍一动就涩得疼,靠自己完全没办法取出来。
真真不是人干的事。泉凝连坐下都是小心地将两腿分开些,吃饭亦是随便扒了几口草草了事,急着找景琼枝去了。
“姨娘跟殿下感情真好啊。”望着她僵硬的背影,桃生感慨道。
泉凝被婢女一路引到他房外,她站定在门口犹豫了半晌,终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须臾,听得一声恹恹的“进”,她推门而入。
景琼枝靠在靠垫上,手背盖住眼眶。单腿翘在凌乱的棋盘上,难掩裆部凸起,她看的脸一热。
“殿下?”她开口唤道。见他许久都未动作,泉凝脚步声轻轻地靠近准备推醒他,却猝不及防被男人的长臂捞进了怀中。
他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蠢蠢欲动的屁股:“别动了。”
景琼枝的脑袋正好埋在她胸口,泉凝对此表示无语。仗着他看不到,目光四下乱窜,细细打量起整间房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参观他的办公地点。
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粒灰也无,整体的沉闷色调多少给人以不近人情之感。
桌角一个用色艳丽的小箱子吸引了她目光,格外突出。她伸着脖子去看,再收回目光时才发现景琼枝不知何时擡起了头,正微眯起眼定定盯着她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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