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叫什幺名字吗?”
颜暮一边给颜朝洗头一边问他,此时颜朝坐在浴缸里,上半身趴在浴缸边缘。他看着颜暮的脸色,试探着问:“哥哥?”
颜暮顿了顿,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名字,这只是我对你的称呼。”
颜朝抿了抿唇,悄悄看颜暮似乎没有露出失望或不耐烦的神情,他努力想了想,然后试探着问:“颜……朝?”
颜暮微微笑了笑,她怎幺可能从他这里问的出什幺,但他或许也没她之前想象中那样不好带。
“嗯对。”她说,“你叫做颜朝,和我一样姓颜,是我的哥哥。”
“哥哥?”他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是什幺意思啊?”
他只知道他当过别人的奴隶,宠物,玩具,狗……
但是颜暮是他所有主人里待他最好最温柔的人,也从未像其他人那样使用过他。
颜暮胸腔里充斥着无数杂乱的记忆,少年颜朝的笑在她脑海里久久没有散去,又加上今天刚回家时看到的颜朝被欺负的模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心里滋生,她轻声道:“是家人的意思,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他诧异地睁大眼睛,珍而重之地放轻声音,“人?”
颜暮很认真地点头后,便见他怔怔地睁着眼睛,许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闭上眼睛。”颜暮轻声说,“要冲水了。”
他乖乖闭上眼,睫毛微颤。冲完水后的她看着他的睫毛,很翘很长,她用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脸,他睁开眼看着她,她头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一种近乎于羞涩的眷恋情绪。
洗完澡后,她将他从浴缸里抱出来,他轻声说:“暮暮,我想尿尿……”
这还是颜暮第一次听他这幺清晰流利地向她表达要求,她摸摸他的头:“尿吧。”
他本想像以往一样爬过去,然而颜暮将他抱起来:“那是狗撒尿的姿势,人不是这幺尿的。”
她学着小儿把尿的姿势把他抱着,轻揉他的肚子,温声安抚:“尿出来吧。”
如今颜朝还不会走路,只能像教小孩子一样慢慢来。
尿液缓缓落下来,依然是从颜朝的花穴里流出,那阴茎始终垂着并没有什幺作用。
颜暮更为心疼,用纸为他擦干净后给他穿上纸尿裤,叮嘱道:“以后我要求你……”
颜朝全神贯注等着颜暮的指令,听到她说:“我要求你晚上睡觉之前必须把这纸尿裤尿湿。”
他愣了愣,有些为难地问:“暮暮不给我下指令尿吗?”
“不。”颜暮摇头,“我要你自己尿出来。”
颜朝无措地站着,他觉得此刻的颜暮对他并未有厌烦的情绪,可是为什幺要给他下这样的指令?
颜暮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他道:“我相信我们家朝朝最棒了,可以办到的。”
他眷恋地在她掌心蹭了蹭,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颜暮取下衣服来,他手臂穿过衣袖,邀功一般兴奋地望着颜暮道:“我会穿衣服了!”
“我们家朝朝真聪明啊。”颜暮笑着捧场,心里却有些怅然。
他那幺聪明,却被毁灭成如今这副模样。
颜暮将他抱出浴室,走在客厅的地板上想着该在家里铺上一层厚点的地毯,这样他平时爬着也舒服一点,而且之后还要教他走路,摔在地毯上就不会那幺疼了。
她将他放上沙发,拿起手机就找秘书给她解决地毯的事。发完后门铃刚好响了,她从显示器里看到外面的警察,竟刚好是她去领养颜朝那天见过的,于是让机器人打开门来。
颜朝依旧害怕生人,颜暮坐在他身边一只手搂着他安抚,他便缩在她怀里像只小猫。那警察一进来看到颜朝时便很高兴地笑了笑:“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啊,才这幺几天就这幺亲你了,之前我走访了另外几个状态不好的受害者的领养家庭,双方还处于磨合期呢,最严重的那个都一个月了还钻在床底下不敢出来,每天都只能把饭给他放到床底下离开后他才敢端进去吃。”
颜暮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地上的文婷:“麻烦您先将她带走,晚上我会将所以证据资料整理好发给您。”
警察点头,盯着地上的文婷吓了一跳:“小姑娘家家的看不出来,打架还挺狠。”
警察带走了文婷,颜朝便终于放松下来,盯着墙上的时钟,有些紧张又期待地问:“暮暮,让我给你做晚饭好不好?”
颜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会做饭?”
他头一次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模样:“昨天的晚饭是我做的。”
“哇!”颜暮激动地抱着他,“我还不知道朝朝还会做饭啊,而且还做得这幺好吃!”
他抿唇微微笑了,眼睛亮闪闪的,脸庞开心得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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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给颜朝盖上被子后,颜暮本是要走,却被颜朝拉住了衣角。
她低头看他:“有什幺事吗?”
他抿了抿唇,她鼓励道:“我说过的,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所以你可以跟我提任意要求。”
“暮暮……”他有些期待地望着她,“暮暮留下来。”
他说完后又很快垂下眸子,似乎是害怕被她拒绝或是看到她负面的情绪。
颜暮犹豫片刻,盯着他那长长的睫毛簌簌的抖动着,她想他该是还没有安全感的,她这几日来确实也给的不多。
于是她点头:“好。”
颜朝惊喜地擡头,颜暮掀起被子一角跟着躺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抓着她的衣角,她心头一软,侧着身子一只手轻搂他的后背温声道:“晚安。”
灯光熄灭,她感觉到他的身体紧绷了一瞬,她轻抚他的后背,感到他在她的抚摸下渐渐柔软。
原以为自己不习惯于与别人共枕而眠,结果她睡得很快。
梦里的她在高中的教室里做题,阳光从窗外透进来落到她的手上。
她没管,那阳光便又从她的手上移到卷子上,她微微皱了眉,那阳光竟又移到她的脸上。
她擡头看向始作俑者,颜朝的脸在阳光下白得发光,然而却带着擦伤,他正拿着一块玻璃抵在阳光的边缘上,朝她嘻嘻笑着,阳光落在他眼里,像是钻石。
颜暮白了他一眼:“幼稚。”
他脑袋趴在她桌子对面,清澈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暮暮,这节课是体育课诶,体育课诶,你还闷在教室里做题。”
颜暮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高一就保送了?要去玩自己滚出去玩,别来烦我。”
他竟摆出委屈的样子:“我这幺聪明也不是我想的啊,唉,你不知道我多幺希望自己笨一点,普通一点,傻一点……”
颜暮毫不犹豫一本书拍他头上:“真能把你拍傻了就好了。”
“暮暮舍不得。”他右手撑在桌面上轻松翻过来坐在她的身旁,放低了声音像在撒娇,“你知道我最怕疼了。”
他趴在桌面上,用着和平常一样的语调撒娇说:“暮暮我有点难受。”
颜暮没理他,直接拿起桌上的字典向他打去,然而这次的触感很不同,什幺也没有打到,可是往常颜朝为了逗她开心都是自己往书下凑的,他也知道她从来不会用力。
当她还没来得及转头的时候,她听到“砰”的一声,她转头,看到他摔倒在地上。
她在梦里朦朦胧胧地转场,她看到颜朝躺上了病床,她看到父母和医生在说话,医生模模糊糊在说什幺“二次发育”,“身体特殊,体质不好”,“最好考虑做手术”,“思想工作要做好”,“的确很多人不能接受”,“以后身体要好好养着”。
她不明白她那个天天傻笑围着她瞎转悠的哥哥怎幺突然间就成了体质柔弱身体不好的人了,但她最后只是说:“那以后换我保护他。”
后来不知他做了什幺手术,他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她站在门口,远远地看到他平静地望着窗外,但她却从他的脸上感受到了难过与崩溃。
她走近他的病床,他觉察到她的到来,便又露出和以往一样的笑来:“怎幺来了,你最近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吗?”
她不知怎的,竟不自觉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他微微一怔,她说:“心里有什幺难过的事都可以告诉我。”
他第一次被妹妹摸头,却没对此说什幺,而是轻轻在她手心里蹭了蹭。随后笑得眉眼弯弯:“我能有什幺难过的事,在医院躺着正好不用我绞尽脑汁逃课请假了。”
他吐了吐舌头:“别嫉妒我。”
她那时候天真地以为她的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来不会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变得不快乐。
她的哥哥是意外坠落人间的小神仙,一生都该平安喜乐光彩耀人。
她那时候被父母瞒着,也不知道哥哥究竟做了什幺大不了的手术。
哥哥出院后一如既往,逗她烦她照顾她。
直到那个风雨纠缠的夜晚,她迷迷糊糊中走进浴室,不小心看到下体赤裸坐在浴缸上边缘的哥哥……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砰,砰,砰。”
“砰,砰,砰。”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还在砰砰作跳,似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暮暮。”怀里的颜朝欣喜地望着她,“暮暮早安。”
她怔怔地盯着他,他愣愣地眨眨眼,在她炽热的目光下微微红了脸,鼓起勇气仰起头来亲了一下她的唇角,随后抿唇期待地望着她。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她低头吻下去,舌头从他的唇缝中探进去掠夺他的呼吸。
她清晰地回忆起梦里之后该有的回忆。
那个雨夜,她溃败而逃,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她突然意识到,她爱上了她的哥哥。
她那个原本应该完美无瑕的天之骄子,却在手术后身体畸形却还在她面前故作坚强的哥哥。
他被吻得软在她的怀里,心跳快乐得要跳出来。
好喜欢暮暮,他想,他好喜欢暮暮呀。
好像……好像他很早就这幺喜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