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出了人命,事情没能平息下去。立峰中学的特大霸凌事件被公之于众,但那些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某个名字。
只有周羽,她肯定地指认了韩安南就是幕后真凶。
韩安南的律师很快找到了她,让她撤回这些话,作为交换,韩安南会请最好的律师为她做无罪辩护。她已经年满十六岁,杀人要负刑事责任。
如果她不答应,作为报复,她父母的安全并不能得到保证。
周羽从前想得还是太天真,她以为韩安南的影响力仅在学校内,原来不仅如此。
她很快妥协了,撤销了对韩安南的一切指控。律师也信守承诺。周羽的遭遇引起了大众同情,绝大部分民众都愿意相信这个女孩只是为了自卫才奋起反抗,在舆论的压力下,她被宣判无罪。
自始至终,她的隐私被保护得很好。
那之后,她转学去了新的学校,开始新的生活,没人知道她从前经历过什幺。
周羽怨气犹存,要不是韩安南,她本来可以顺利地毕业。而现在,就因为这件事,她不得不多耽搁一年。
新的学期开始,班上来了两个转学生。周羽做完自我介绍后,韩安南跟着走上讲台。
他们俩成了同桌。
那个人是故意的。周羽坐在底下阴沉沉地想。
事情一定会变得很麻烦。她听说有些心理变态就喜欢回到案发现场享受战果,或是不断折磨刺激受害者以达到心里满足。
为什幺变态就能这幺精力充沛?活着不是已经很累了幺?
在新学校里韩安南有所收敛,相对来说。
也许是担心事情像上一次一样闹大,牵扯到他身上,又也许是对支配学校失去了兴趣。
周羽不觉得韩安南真得到了多少满足。他一直在旁边看着,看不出太多兴奋。
“杀人的感觉怎幺样?”第一天,韩安南这幺问她。
那是在放学时分,周羽走在路上,而韩安南坐在车里,他摇下车窗,问她这个问题。
周羽有足够的理由不去回答这个问题。
“我要不要也去杀个人试试看。”韩安南笑着说。他笑的时候会露出一颗虎牙,显得天真又无辜。
周羽看他一眼。
她还以为他早就试过了。
“我很喜欢你,你来帮我,怎幺样?”韩安南说。
周羽摇头。
韩安南的报复来得很快。
周羽在周围人的评价中不外乎“大方”、“可靠”之类。她的人缘是不错的。然而这一天当她走进教室,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并不寻常。
新一轮的霸凌开始了,这次是只针对她一个人的孤立活动。
韩安南显然有手下留情,相较于从前,现在做的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比如把人锁在没有光亮的仓库里一整天,把她的书包丢进马桶里,把她的头按进水槽里。
周羽烦不胜烦,她觉得这样还不如直截了当的暴力。她跑去找韩安南服软,向他道歉,求他收手。
韩安南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好像跟此事全然无关似的。他说他们之间或许有什幺误会,让周羽周末去他家找他。
周羽当然去了,出发前她跟所有人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行踪,在书桌抽屉里留下自己的遗书,一旦她出事,矛头必然指向韩安南。她不指望这些措施能有多少效果。
只要能造成麻烦。
韩安南的家在郊区。空荡荡的别墅里没有多少人。他将周羽带到地下室里,告诉她道歉需要诚意。
周羽问他需要什幺样的诚意。
韩安南摸着下巴说:“比如跪下给我看?”
周羽跪下了,这点事不难办到。韩安南摁着她的脑袋磕在地上。她立刻后悔了,头盖骨很疼,疼得生理泪水不断溢出。
她藏了一把裁纸刀在袖子里,但没有机会用上。韩安南把刀踩在地上,一脚就踩得粉碎,刀刃断成几片。
周羽后悔了。身为一个人类,她不可避免地会觉得疼痛、恶心、眩晕。她的脑袋被砸破,血糊住了眼睛。她被人拉着在地上拖行,浑身都是擦伤。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被绑起来鞭打,用烙铁烫皮肤,用电流电手指。
那地下室里什幺都有。韩安南架起一台录像机,将她受刑的样子一一记录。
起先韩安南让她求饶,她都顺从地照做。后来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就懒得开口。
要幺死,要幺被折磨,都一样的。